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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睡的花啾從床上爬起來吃早餐,隱約覺得今早有什麼不一樣——飯桌上紀寒年和紀長一都在,他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這很難得。
但花啾並未深想, 她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花啾打了個哈欠, 穿著連體小豬睡衣坐到小馬紮上, 跟他們問好:「爸爸, 哥哥, 早上好。」
「早上好,快吃飯。」
紀長一揉揉妹妹的小腦袋,便收拾起桌上的一次性碗筷, 一併扔進垃圾桶里:「待會兒我們出門。」
花啾慢吞吞咬著包子,鼓腮仰頭問:「出門去哪裡?」
紀長一挑了下眉,微頓:「旅遊。」
花啾眼睛一亮, 迅速開始狼吞虎咽, 她幾分鐘吃掉三個包子,又眯起眼喝了溫熱的粥,摸摸圓潤的小肚子。
吃完大眼睛忽閃忽閃, 期待地看著哥哥。
紀長一敲她腦殼:「快去換衣服。」
花啾頓時歡呼一聲, 噔噔噔衝進臥室,掩上高大的門。
再出來時, 她穿上了花苞一樣蓬蓬的小風衣, 風衣領子弧角圓潤,肩胛骨的位置繫著一朵飽滿挺括的蝴蝶結, 像一對小翅膀——小翅膀被壓在煎蛋包下面。
花啾還給自己戴上小墨鏡, 又酷又可愛。
紀長一沒想到妹妹挺會給自己加戲, 樂了:「墨鏡哪來的?」
花啾美滋滋哼哼:「媽媽給的。」
媽媽說這邊陽光太盛, 讓她出門玩的時候戴上墨鏡, 不然對眼睛不好。她好好記著呢。
一切就緒,一家三口就出發了。
鎮上有專門的旅遊小車,電動帶蓬的,三排座椅最後一排反向朝後,紀長一先坐上去掏了錢給司機,紀寒年坐上第二排,正要叫小女兒:「啾啾——」
花啾卻興沖沖地跑到最後一排。
她爬到座椅上,沒防備車身晃了一下,小身子便跟著往前一傾,大腦殼哐當砸上爸爸的後腦勺。
花啾腦袋硬,自己沒事,反倒把紀寒年砸得嘶了一聲,後腦鈍痛。
她摸摸腦殼,害羞地說:「爸爸對不起。」
「……」
紀寒年壓下嗡嗡陣痛,鏡頭前假裝不痛:「來前面坐。」
花啾不願意,她覺得這個位置特別,寶寶就喜歡特別的東西。
「啾啾給爸爸捏肩膀。」
花啾跪在座椅上,隔著靠背,古靈精怪地學著電視上給爸爸按摩起來。
她力氣還挺大。
小爪子沒有想像中的綿軟無力,摁下去反而像模像樣,連昨天中毒洗胃帶來的頭痛都緩解不少。
紀寒年舒展開眉眼。
紀長一付完錢,跟著妹妹坐到後排:「師傅走吧。」
花啾小爪子使勁一捏,興奮高呼:「軸吧!」
紀寒年吃痛的表情湮沒在旅遊小車發動的愉悅中。
啟動之後,寶寶的力道就穩定下來,按得興致昂揚,紀寒年舒服地抱著胸眯起眼,但寶寶畢竟年齡小,沒什麼耐心。
她按了兩分鐘,就忍不住小眼神亂飄,想背過去坐著看車後的風景。
花啾小眼神飄著飄著,盯上好像很無聊的大哥。
「哥哥你來!」她震聲喊。
紀長一疑惑側眸:「來什麼。」
「爸爸生病了不舒服。」花啾理直氣壯地指使哥哥,「你來給他捏肩膀。」
紀長一乜斜她一眼:「你怎麼不捏。」
花啾:「我捏過啦,我是孝順的寶寶,但你還沒有。」
紀長一:「……」
他看了一眼前排突然僵硬的肩膀,想到最近網上的流言,不啻於多年前對他的攻擊,甚至還有想讓妹妹離開他們家、咒罵父親德不配位的……父親今早主動買了早餐,雖然用的是自己的錢,在節目規則之外。
還語氣冰冷地邀他吃飯。
跟之前不同,父親冰冷的態度下帶著一份忐忑,怕被他拒絕而不是恥笑,滿臉寫著知道兒子為什麼會拒絕他,仿佛……一夜之間明白了他的想法。
紀長一回神,接手了妹妹的工作。
按了幾下,手底下僵硬的肩膀便開始放鬆。
紀寒年還提出指導性意見:「力氣大點,別像沒吃飯。」
話落肩上力道驟然一緊。
紀寒年臉色扭曲,磨了下腮幫,只能暗吞苦果。
彈幕上頓時飄過一片大笑:
[啾寶:誰都知道寶寶是帶孝女]
[大哥也挺孝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紀爸爸(痛不欲生):孝到了]
[大家有沒有感覺,父子倆的關係好像突然變好了,大哥也沒再露出那種想罵爹的表情……]
[罵爹什麼鬼啊笑死]
[大哥:今天做個孝子,先不罵爹]
旅遊小車往郊外行駛。
這邊多是低矮的山丘,有農田,有遊客體驗項目,可以摘茶摘花,但本地供養的那尊神明所在隱蔽,還要往裡走。
十幾分鐘後。
一家三口停在紅漆綠瓦的道觀前面,看著剝落的紅漆、潮濕凝滿灰土的綠瓦,一時無語。
紀寒年先邁步子:「……走吧。」
兄妹倆緊隨其後,進去卻眼前一亮。
別看這座道觀外面磕磣,但觀里景致算得上清雅,院角種著一叢綠竹,大水缸里張著細小的團團荷葉,建築上的題字也狷狂有力。拜訪者只有寥寥,因此才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