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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寒年眸光一動, 點開這些圖——大兒子小時候穿女裝的照片, 三個月,五個月, 一周歲, 肯定還有更多,但這幾張尤其好看。
唇紅膚白的小嬰兒, 黑眸明淨,白軟的臉蛋恬淡,路都不會走,只能乖乖靠在嬰兒車或者爸媽懷裡, 穿著英倫田園風的碎花嬰兒裙, 兜著尿不濕。
像個小姑娘, 但比現在順眼多了。
……越長大越討人嫌。
紀寒年順手保存了照片, 心情稍稍愉悅:[還有嗎?]
連秋芸陷入發圖模式,兩分鐘給他發了幾十張照片,沒一張重複的。
紀寒年:[停停停——]
他簡直不知道妻子到底站在哪邊,或者她根本不明白,女裝照對一個成年男子而言,是怎樣的奇恥大辱。
特別是大兒子那樣的……
裝逼犯。
紀寒年腦子裡不很優雅地冒出這個詞。
旁邊花啾吭哧一聲翻了個身,把被子踢走,撅著小屁股睡得像只豬。
紀寒年替寶寶掖了下被子,看著她圓潤微嘟的側臉,恍然想起大兒子也曾這樣乖軟,是他們夫妻的驕傲,如今長大成了人,卻與他決裂。突然說不清是怎樣的情緒。
他默然,一張一張把照片保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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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竹安鎮空氣濕潤。
紀寒年習慣早起健身,如今沒有條件,只能晨跑。他收拾好準備出門,花啾早早被拎著洗了漱,一張小臉白嫩精神,也巴巴地跟上。
紀寒年帶著小尾巴出門。
鎮上原住民寥寥,大多都是遊客,度假還像他這麼自律的人沒幾個,大多都在睡覺。
街道很安靜,拱橋下的河水靜謐流淌,有老奶奶在路邊賣花。
小女兒顛顛跟著,紀寒年為了配合她的速度,步子放慢。
「嘿咻——」
花啾一本正經地跟著爸爸晨跑,小嘴吐出霧氣。
紀寒年看了眼她的小短腿,嘴角抽了抽,再次放慢步速……越來越慢,慢到近乎滑稽。
「嘿咻嘿咻——」
花啾跑得起勁,發現爸爸突然停了下來。
她也停下,烏黑的眼睛眨眨。
紀寒年汗都沒出,拍拍她的頭:「你跑吧,爸爸跟著。」憑她這雙小短腿,他就是步行也能跟上。
花啾歪頭看他:「爸爸你看不起啾啾。」
紀寒年:「?沒有。」
花啾乾脆不學他跑步了,沉下一口氣,臉蛋一鼓,嗖地沖了出去,像一隻拉到滿弦的憤怒小鳥。
「……」
紀寒年慢跑跟上。
父女倆跑步回來,街道上的人總算多了點,花啾精神十足,搖搖晃晃跟在爸爸後面,哼著跑調的兒歌。
半路又被路邊的河流吸引,繞去看河裡的小魚。
小糰子白白嫩嫩,大眼睛烏溜圓潤,團團小臉可愛的緊,嘴裡奶聲嘀咕著什麼,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小魚說話。
河邊的姨嬸奶奶心都化了,打量的眼神帶著笑飄過來,伴隨著議論。
「這就是來拍攝那個小姑娘哦,怪不得能上電視,瞧這小模樣,像觀音娘娘座下的童子。」
「跟咱們鎮上到處亂跑的泥娃就是不一樣。」
「衣服也漂亮的嘞。」
花啾聽見誇讚聲,豎起小耳朵,胸脯都挺直了。
小魚在水裡咕嚕咕嚕吐了一串泡泡。
花啾仿佛聽見什麼,跟它嘀嘀咕咕:「因為啾啾是美女,大美女,大家都喜歡漂亮的美女。」
小魚依舊咕嚕嚕吐泡泡。
眼睛呆呆的,像條假魚。
花啾:「你好好長大,也會變美。」
小傢伙明明是個古董精,不懂河產話,卻跟小魚聊得火熱。
紀寒年知道她臭屁,但瞅著寶寶傻乎乎的小模樣,怕她越來越傻,還是把她從河邊拎開。
說來也怪,明明語言不通,寶寶離開後,那條小魚卻也不逗留了,一甩尾巴遊走。
紀寒年心下稱奇。
可事實證明,小糰子不止受小動物喜歡,還受成年長輩喜歡。
河邊早起賣花的奶奶笑眯眯攔住花啾,遞給她一枝粉嫩飽滿的茶花,夸道:「囡囡乖的呦,真漂亮。」
花啾乖巧接過花:「謝謝奶奶。」
奶奶拍拍她肉乎乎的小手,笑得眯起眼。
攤上的花都是老人早起摘的,放到早市來賣,黃的粉的藍的,一叢叢一枝枝,還帶著露水,生機蓬勃,嬌艷美麗。
紀寒年嗅見清新的花香,蹲下問老人:「花怎麼賣的?」
奶奶眼尾笑出紋路:「十塊錢一斤。」
紀寒年:「?」
他翻看了攤上的花,品相漂亮,花瓣沒有一處破裂,應該精心挑選過。
竟然是按斤賣的。
紀寒年揮揮手暫停直播,掏出錢夾,從裡面抽了張百元大鈔出來:「這些花我全要了,錢夠嗎。」
老人接過鈔票,睜了睜渾濁的眼,擱下錢給他秤花,老式秤上的秤砣一晃,定在三公斤上。
「多了多了,你等等,我去換個錢……」說著老人躬身要去隔壁。
「不用找了。」
紀寒年淡淡說了一聲,身上的王霸之氣震住老奶奶,沒等她反應,就帶著三公斤的鮮花和寶寶離開花攤。
十分鐘後,紀家的出租屋插滿了鮮花,窗外陽光愜意地灑進來,整個房間仿佛改頭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