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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之後,紀之霄嗚嗚地哭了起來。
他想擁有爸爸的愛,想討好他,做一個讓他高興的孩子,可他沒想過以後會發生什麼。
甚至上次跟大堂哥坦誠之後還保有這樣的想法。
但這個夢將他的期許徹底擊碎,他從沒覺得爸爸和倒戈之後的自己這麼可惡。
他不想變得和夢裡的自己一樣。
不想大伯一家出事。
肚子咕嚕嚕叫著,紀之霄向爸爸求情的想法徹底消失了,他抿緊唇,眸光漸漸黯淡。
雜物間裡漆黑而寂靜。
突然——
「霄霄呢,讓霄霄出來!」
「胡美美,你給我讓開!」
「紀青山?他算個屁,天王老子回來都不管用!」
喧囂聲隱隱約約傳入雜物間。
紀之霄愣了一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他貼到門邊,聽見有伯母的聲音,有小堂哥的聲音,還有……
「小胖子你快把霄霄哥哥交出來,不然啾啾就跟爺爺告狀啦!!!」
「交、交什麼……」
「你又想撒謊,他在小黑屋裡呢!」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了,一陣爭執後,雜物間的門突然被打開,紀之霄愣愣地看見大伯一家都來了。
他兩天沒吃沒喝,嘴唇起皮,小臉瘦削蒼白,黏著淚和汗,精神狀態恍惚。
髒兮兮的,在大伯家養了幾個月的頰肉全沒了。
連秋芸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聽過有後媽就會有後爸。
但沒想到老二那個畜生這麼過分!
紀寒年臉色冷沉,把紀之霄牽出來,揉了揉他的頭,輕聲安撫:「沒事了,霄霄別怕。」
連秋芸感性,直接抱著孩子落了淚。
胡美美在一旁,訕訕地找補:「那個、關孩子的是老紀,我勸了,但他不聽啊,說這孩子不聽話……」
「不聽話就能關起來不給吃喝了,非法監禁你不會報警?」紀天銘沒想到二十一世紀了還有這種事,忿然罵出聲,「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家子畜生。」
胡美美臉直接臭了。
但紀寒年在一旁冷眼相對,她也不敢吭聲。
花啾摸了下紀之霄瘦削的手指骨,更加生氣了。
小胖子也怕大伯,敢怒不敢言。
花啾知道他最怕什麼,趁爸爸媽媽安慰小堂哥的時候,在小胖子驚恐的目光中給爺爺撥出了電話。
紀維庸對小孫女時不時聯繫他很受用,故作淡定問:「又怎麼了?」
「爺爺,叔叔他又做壞事了!」
小胖子:QAQ
胡美美:!!!
得知兒子竟然干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老爺子轉天就從國外回來了。
紀維庸臉色黑沉,也是頭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見到他時恨不得把腦袋塞進縫裡的小孫子。
他放緩臉色,沖紀之霄招招手:「過來。」
紀之霄抿抿唇,艱難地走到黑臉爺爺跟前。
紀維庸看到他眼底青黑,瘦得不成樣子,臉色更黑了。
「紀青山呢?」
胡美美磕巴著說:「他出了點事,去醫院檢查,您等等……」
「讓他不用來了。」紀維庸臉色冷沉道,「從今往後,我沒他這個兒子了,霄霄也不會再踏進那個家門。」
胡美美張大嘴。
雖然繼子不回家挺令人愉快的……但老紀不能和他爹斷絕關係啊!
她著急辯解什麼,但老爺子領著小孫子直接上樓送客:「讓她走吧。」
紀天銘跟妹妹一個抱著胸,一個鼓著腮,虎視眈眈。
胡美美知道紀天銘見到她嘴裡就吐不出什麼好話,倒退幾步,見他還真要開口,趕緊拎著包急匆匆走了。
很久之後,花啾才知道,原來紀青山患了肝癌,自顧不暇。
他沉迷抽菸酗酒,一直沒出事,但意識到不舒服去做檢查的時候,卻已經中晚期了。
紀之霄也沒想到。
他努力回想,夢裡只有年近九十的爺爺一閃而過,但爸爸是健康的……
紀之霄搖了搖頭。
算了,只是夢而已。
但不知為何,即便知道爸爸患了肝癌,他也不像以前那樣傷心了。
因為爸爸讓他做的事,紀之霄對大伯一家總覺得愧疚,哪怕他們不介意,住在他們家也覺得不安。
因此當爺爺提出要不要跟他走時,紀之霄痛快地答應了。
他在國外重新入學,完全陌生的環境,完全陌生的朋友,沒人會給他夢中的相似感。
而且……
「爺爺,霄霄哥哥,我又來啦!」
一個月至少要來個兩三次的小糰子下了飛機就熟門熟路地直奔屋內。
來的次數太多,導致紀維庸看見她都沒新鮮感了,還帶著點嫌棄。
「作業寫完了沒?」
糰子吭吭哧哧不答,過了兩分鐘,自覺糊弄過去了,又興沖沖地說起另一件事。
「媽媽說我們要拍全家福……」
「你們要一起嗎!」
「全家福?」
紀維庸看了眼牆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照片,想答應,又拉不下老臉。
「去嘛去嘛去嘛!」
糰子開始賴著他撒嬌賣萌。
「行,那就去吧。」
紀維庸肅著臉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