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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那兩人是為何被殺顧綰很清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昨晚就抓住了那兩人,楚昀要等到今早再將人抬出去。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雪停後想必街上也有了許多路人,這個時間抬著帶血的屍體出去,豈不是又要被眾人一陣議論。
春去趕到顧綰身側,壓根不敢往地上瞧,瞥了一眼顧綰的神色,反倒讓她懵了。
將軍明知道今日夫人要回門,還特意在這時將這兩具血淋漓的屍體抬出來,定是想要嚇唬嚇唬這身嬌體柔的夫人。
可夫人卻好像沒看見一般,神色自若,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
直到顧綰抬腿跨進正廳,楚昀果然在正廳里,此時他坐在正廳上方,一手撐著太陽穴,一手放在輪椅的扶手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扶手,劍眉緊蹙,顯然此刻他的心情並不怎麼好。
下過雪後,楚昀也披上了深色的狐狸毛大氅,如此深沉的顏色讓他周身的氣質顯得更加沉穩了幾分,反倒不像個二十多的年輕人。
顧綰只遲疑了一瞬,連忙上前了兩歩,也不知道楚昀是因為剛才那兩人而糟心還是在這裡等她讓他惱了。
不知道楚昀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但既然楚昀願意同去,那自然是要抓住這個機會的。
「不知將軍會來,妾身沒注意好回門的時間,讓將軍久等了。」不想讓楚昀翻臉不認人,顧綰想了想,儘量讓自己的歉意顯得誠懇一些。
楚昀抬眼看去,神情孤冷,對上了顧綰投來的帶著歉意的視線。
這時趕來,想必剛才的一幕她是盡收眼底,然而顧綰的臉上絲毫沒有被嚇到後留下的痕跡,是在門外整理好了表情,還是壓根沒嚇到她。
楚昀沉聲開口,雙手轉動身下的輪子,略過站在門前的顧綰,語氣滿是久等後的不耐:「啟程。」
話音落下,正廳里站在兩側的下人便有了動作,顧綰也隨之跟著楚昀朝著大門外去。
門前早已停著馬車,不同於普通的馬車,改造後使用輪椅的楚昀自己便轉動著輪椅坐了進去。
顧綰站在馬車旁撇了撇嘴,還以為楚昀不願意出門是因為不方便呢,既然有這麼方便的馬車,整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搞什麼自閉。
不過楚昀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顧綰掀開車簾上去,乖巧地坐在楚昀輪椅對面的繡凳上,便忍不住開口道:「將軍昨日說不願與我一同回門,我還以為今日我要一人回門了,多謝將軍願意陪我回去。」
說這話自然是等著楚昀道出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哪知楚昀眼尾抬了抬,似是大發慈悲應下一聲,卻是壓根沒有要回答顧綰的意思。
顧綰睫毛一顫,想知道又不敢繼續追問,咬著唇沒出聲,對坐的楚昀已經將頭扭向一邊,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楚昀本就有意打算同顧綰一起回門,就算顧綰昨日不來找他,今日他也會準時出現在馬車上。
顧綰的背景,顧家的女眷、傭人,甚至連顧令勇交往密切的病人楚昀都徹徹底底查了個遍,可依然沒查到什麼可疑之處。
眼下去到顧府,楚昀想親自在顧府看看,別有用心的人,就算藏得再好,也會露出端倪。
只是沒想到,能獨自一人拜堂成親,新婚之夜獨自度過也不吵不鬧的顧綰,會在回門這事上這麼堅持,還大著膽子來找他,楚昀便更加覺得,在顧府肯定有什麼能讓他發現顧綰嫁給他真正目的的線索。
馬車在積雪的地上行駛得有些緩慢,路邊剛還在聚集著看將軍府又抬出了屍體的圍觀群眾,看到這輛造型奇特的馬車一下又轉移了注意力。
「這是楚將軍出府了嗎,這馬車怎麼長這個樣子。」
「說來,這新夫人過門三日,今日應當回門,趕緊散開些,這馬車裡坐的可是楚將軍,還看什麼看,要是他一個興起,把你我都抓起來殺了可怎麼辦。」
「殺什麼殺!這裡可是天子腳下,我就走在路上,哪裡礙著他了,真當他還是以前風光無限的鎮國將軍嗎!」
「噓!不要命了你!將軍府成天死多少人,你還敢說這話!我看這新夫人也沒幾天可活了,回門走個過場,做做樣子,一個不對肯定就小命不保了,咱們趕緊離遠些,可別沾了晦氣。」
顧綰透過車簾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看。
放下車簾,顧綰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對面陰鬱沉默的楚昀。
這些話聽在他耳朵里,想必更加不好受吧。
可楚昀的臉上,並未顯露分毫,好似沒聽到那些話,又好似聽見了卻並不在意一般。
顧綰垂下眼帘,不想再去看楚昀此時的表情,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明明其中的誤會深重,楚昀卻百口莫辯甚至不想去辯,任由這些難聽的話語刺入他的耳中。
難怪他喜歡整日關在書房裡,誰會喜歡上街聽到這些話語呢,說不定將軍府中不少的下人也在背後偷偷議論著楚昀,說著他的壞話。
一路上被不少人指指點點,馬車晃晃悠悠來到了顧府的正門。
一同前來的劉貴忙碌地吩咐著下人將備好的回門禮往府邸里搬,顧綰看著沉默了一路的楚昀,深吸一口氣才道:「將軍,咱們到了。」
然而,當楚昀推著輪椅從馬車上下來時,看到顧府大門前的門檻,一張臉瞬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