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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別睡了!快別睡了!趕緊起來!大事不好了!」花溪一驚一乍衝進顧綰房間,見人還躺在床上, 臉都嚇白了, 也顧不上禮儀了,便直接上手將人拉了起來。
「啊……怎麼了啊,一大早的,現在什麼時辰了?」顧綰迷迷糊糊睜開眼, 思緒似乎還沒回到現實來, 皺著眉頭髮問,只想再躺會被窩裡睡會。
「別睡了小姐,楚、楚將軍, 他他他,出現在咱們醫館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顧綰霎時清醒過來, 瞪大眼睛看著花溪:「現在?」
「是啊,他他他,他站著,他居然站著!小姐這怎麼回事,我們怎麼辦,他找上門來了,我們……」那年的事情,顧綰也算是倒差不差全告訴了顧令勇和花溪,為此,三人來到邊城,自然是擔心楚昀再找上門來算帳。
顧綰心裡咯噔一聲,瞌睡全無。
昨晚還在慶幸楚昀並沒有為難她,沒想到今日又找上門來了。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爹呢?」顧綰一邊急急忙忙梳洗,一邊問花溪。
「我們也是剛回來,就在醫館門口看到楚將軍,他他他站在那,太可怕了,現在老爺在外面和楚將軍對峙,我就連忙進來叫你了。」
顧綰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爹和楚昀對峙,想到那個畫面就不禁汗毛豎起。
不敢再耽擱,顧綰迅速收拾好自己,一路小跑著朝著醫館去。
剛跨進醫館,一陣冷風吹來,顧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抬眸便看見醫館內顧令勇一臉凝重坐在櫃檯前。
似乎還是不能習慣不再坐輪椅的楚昀,醫館內中間的空地上佇立的男人,讓顧綰一時晃了眼。
後宅方向傳來聲音,聞聲,兩人皆向顧綰出現的方向投來視線。
顧令勇先一步站起來,快步上前擋在顧綰面前:「綰兒別怕,有爹在。」
顧綰頓了一下,小心打量著楚昀,本以為以他驕傲的性子,昨日那般拒絕他後,他要麼就負氣離開,要麼直接採取強硬手段了,而今日,他再次出現,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讓人不知道他意欲為何。
「爹,沒事,我能應付。」顧綰拉了拉顧令勇的手臂,總歸是不想劍拔弩張,繞過顧令勇她上前一步極力鎮靜道,「楚將軍,若有什麼請沖我來,勿要連累他人。」
楚昀望向顧綰的神情里多了一絲憂傷,眼前這三人,一個比一個警惕,仿佛他是什麼蛇蠍猛獸,眼底翻湧的情愫在此時黯淡下去,垂眸後退了半步,似是在表達自己並無惡意,他抬手低聲道:「昨日大雨,顧大夫開的藥淋濕了,今晨已全部不能用了,手疼得厲害。」
顧綰怔住了,看著那隻模樣已腫得怪異的手掌,張了張嘴半天沒能說出來話來。
他今日來此,只是為了草藥嗎。
顧令勇不知事情原委,立刻道:「咱們這不替你問診,快走吧。」
花溪警惕地看著楚昀,不敢幫腔,著實害怕,但也躲在顧綰身後連連點頭。
顧綰回過神來,想起了昨日的大雨,沒好意思說這手是她的傑作,只是推了推顧令勇輕聲道:「爹,總躲著也無濟於事,既然碰上了,事情總該是要解決的,你們剛回來,去屋裡休息一會吧,我和他談談,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顧令勇看著顧綰有些欲言又止,最終瞪了楚昀一眼,衣袖一揮轉身朝著後宅走了。
花溪一愣,自然是不敢久留,捏了捏顧綰的手,連忙也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清晨的醫館空蕩蕩的,透過醫館大門能看到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行人和剛出門的攤販子。
顧綰站離楚昀幾步之遠,看了一眼傷重的手,輕嘆一口氣走進櫃檯道:「我再替你開幾副藥。」
楚昀緩緩有了動作,緩步走到櫃檯前,只是靜靜地看著顧綰。
他面色平靜,眼底深沉,仿佛昨日不太愉快的重逢並未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只是眼下的烏青似是泄露了他疲憊的情緒。
他依舊很沉默,如同以前一樣,只是顧綰在抓藥時卻忍不住將視線瞟向他。
昨日便覺得,他像是卸下了以往的尖刺和戾氣,將她繃緊的心和警惕的情緒柔軟安撫下來。
但抓好藥,顧綰還是毫不留情開門見山道:「這幾副藥夠你用到痊癒了,楚將軍還是儘早回歲都,昨日我已將話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跟你走的,念在我們的舊情,我也不想同你撕破臉皮,若你硬是要強求,那我誓死也會抵抗的。」
說完這話,顧綰一顆心咚咚咚跳得很快。
她不想拖泥帶水,更不想夜長夢多,總歸是有金手指在手,楚昀若是真要使用什麼強硬手段,她也不是沒有辦法。
但她不知道楚昀為何執著於此,他們之間已經過去了三年了,那時對楚昀的情楚昀的怨也隨著時間,慢慢飄遠。
他是她愛過的第一個男人,並且在她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只是既然已經過去了,她也不想和楚昀爭鋒相對,彼此放過,就別於江湖,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不,我只是……取藥,並且看診。」楚昀頓了頓,別過眼沒讓顧綰瞧見眼裡的神色,沒受傷的手迅速將藥收起放進胸懷中,但並沒打算離去,竟也沒計較顧綰所說的話,只是姿勢生澀地坐在了木凳上,乾巴巴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顧綰秀眉豎起,她摸不准楚昀到底在想什麼,不像是要抓她,卻更不像是要放她一馬,只是這不軟不硬的態度,著實讓顧綰感到古怪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