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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玉妃嘆一口氣。
獨孤漱溟給玉妃使眼色,示意別答應。
李澄空可恨,欠收拾,可收拾也是自己收拾,不能被別人收拾了。
畢竟他救了母妃,不能眼見著他跳進火坑。
不是為了李澄空,而是自己做人的原則,自己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至於說獨孤煦陽,他自己做死怨不了別人,既然活膩了,不如成全他。
「這……」玉妃遲疑。
梅妃低頭輕泣。
獨孤漱溟輕咳一聲道:「他不懂醫術,瞎貓破上死耗子罷了。」
梅妃道:「那說不定能再碰上一隻死耗子呢!溟兒,從小梅姨對你不差吧,你跟煦兒感情也很好,就眼睜睜看著他死嗎?!」
「梅姨,十五弟的情形我知道,救不得了,把那人召過來便是害他。」獨孤漱溟只能點破。
「我絕不會遷怒於他!」梅妃忙道。
「就怕到時候你被痛苦悲傷憤怒所控制,無法自抑要對付他。」
「我可以立誓!」
「那好,梅姨就立個誓吧!」
「溟兒,別胡鬧!」玉妃嗔道。
獨孤漱溟明眸緊盯著梅妃。
梅妃抽出絲帕拭去淚水,舉左手,收小拇指大拇指,豎食中無名三指,嚴肅發誓:不管來人能不能救得了獨孤煦陽,絕不會治他的罪,絕不會遷怒於他。
「我馬上去找父皇!」獨孤漱溟轉身便走。
「唉……」玉妃搖頭道:「梅妹妹,我們都是命苦之人吶!」
「這個混帳東西,我上輩子欠了他多少!」梅妃軟綿綿的坐到石桌旁,又垂下淚珠。
「煦兒他是個好孩子,性子純良,老天不會如此對他的。」
「他就是個混帳,沒有一天省心的!」
……
李澄空正與眾孝陵衛坐在神秀湖邊的茵茵綠地上吃早飯,沐浴著明媚的陽光,好不愜意。
轟隆隆的悶響中,地面顫動,遠處傳來大喝:「天風衛!」
眾人看向南面孝陵入口的目光轉向了李澄空。
「李澄空接旨!」
「在!」李澄空起身。
「奉詔入京,立刻出發!」
「是。」李澄空平靜抱拳。
眾人眼珠瞪得老大,目送著李澄空飛身上了雪白的天風神駒,轉眼間消失不見。
好奇心好像貓撓,他們紛紛打聽,使盡手段,想要弄清楚李澄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孝陵衛個個出身不凡,各有各的門路,可此事知之者寥寥數人,都不敢泄。
清晨時分,李澄空抵達禁宮,隨著一個清俊年輕太監來到了梅香宮。
……
梅香宮內栽種著諸多的梅花,東一簇西一簇,南一片北一片。
此時乃初秋,梅枝稀疏,便有幾分蒼涼。
寢宮內,一群彩衣宮女縮在角落裡沉默,裴靜也在其中。
數名白髮蒼蒼的太醫正眉頭緊鎖,不時低聲討論幾句,又很快沉默下來,眉頭鎖得更緊,不停的搖頭。
梅妃握著榻上青年的手,淚眼婆娑盯著他蒼白浮著青氣的臉。
玉妃與獨孤漱溟站在她身後,暗自搖頭。
青氣上臉,垂危之兆。
一個美麗中年女子在外面宮女們一片「晨妃娘娘」的見禮聲中直接闖進內室。
「煦兒!」晨妃來到榻前,失聲叫道:「怎病得這麼重了?」
「太醫們沒辦法?」
「沒有。」玉妃嘆道。
「玉姐姐也在,那金衣羽士們呢?」
「他們說,大永朝永離宮的萬象搬山功一旦反噬,無人能醫,偏偏煦兒練的心法又不全!」
「這……這……」晨妃瓜子臉布滿擔憂:「難道天絕煦兒?」
梅妃忽然驚叫:「煦兒!煦兒!」
獨孤漱溟忙上榻,粗魯的扶直獨孤煦陽,坐到他身後,雙掌抵他後背渡內力。
梅妃死死抓住獨孤煦陽的手。
獨孤漱溟的心往下沉。
她能清晰感受到獨孤煦陽像正迅速熄滅的蠟燭。
眨眼功夫已然熄滅。
「裴靜,你去外面看看,李公公到了速速帶來!」玉妃揚聲道。
「是,娘娘。」
裴靜對一個秀美女子道:「周妹妹,跟我一起吧。」
「好。」秀美女子跟著她一起飄出去。
獨孤漱溟仍不停渡入內力,儘管知道獨孤煦陽已死。
梅妃眼巴巴盯著獨孤煦陽,露出哀求神色。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無助而痛苦,恨不得以身相代,寧願自己死。
玉妃與晨妃都看出了究竟。
獨孤漱溟一直在運功,頭頂白氣蒸騰,可獨孤煦陽一點兒沒動靜,恐怕已經死了。
晨妃道:「皇上哪去了?他就一點兒不關心煦兒的死活?!」
玉妃忙擺手示意她別說。
皇上的脾氣誰都知道,社稷為重,後宮之事不能亂他的心,即使皇子公主身死也一樣。
梅妃直勾勾盯著獨孤煦陽,死死握著他手,感受到他的手正在變涼,一點一點失去溫度。
李澄空隨著清俊的年輕太監來到梅香宮外,裴靜與周媚正焦急的等著。
看到他出現,裴靜忙道:「李公公,快快快!」
李澄空沖俊雅太監抱拳:「賈公公,我先告辭,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