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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姜輕輕嘆息。
她自然將袁紫煙的臉色收入眼底,心中暗沉。
李道淵沒有制止袁紫煙。
為何會如此?
……恐怕霆兒的話已經被李道淵聽到了,由此而生怒而生怨。
霆兒一肚子牢騷,不僅僅是在自己跟前說,恐怕也在別人跟前說,怎麼可能不傳進李道淵耳朵里。
更何況他是大宗師,耳朵靈得很。
要是真起了別的心思,這霆兒這樣的,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真是愚蠢透頂!
她心下暗自著急,笑道:「皇上即使惱怒也只是一時,終究還會心軟的,霆兒已經是皇家血脈!」
李澄空道:「但願如此吧。」
……
隨後的幾天,一行人的速度更慢,一天只走二十里路,這麼走下去,數年才能走到鎮南城。
十天之後,在他們幾人在道旁小亭里喝茶時,趙常德便苦著臉找上來,哭訴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他們這一隊人馬的消耗極大,吃穿用度不遜色於在天京內,甚至更勝之。
這麼下去,坐吃山空,恐怕走不到鎮南城。
「沒關係,雖然離開了京師,但一些產業猶在,」獨孤漱溟淡淡說道:「收入會源源不斷回來的。」
「王妃,就怕……」趙常德愁眉不展:「依老臣的估計,怕是……」
「你說會沒了收入?」
「是,恐怕十不存一。」
「不至於吧?」
「王妃,這還是老臣樂觀估計,恐怕人走茶涼,太子再輕輕一伸手,就能斬斷我們所有收入。」
「王府的俸祿呢?」
「王府沒有俸祿,鎮南城已經封給王府,鎮南城的稅收便是王府的俸祿。」
「還是皇上厲害。」獨孤漱溟沖李澄空輕笑:「聖旨不逼我們儘快過去,好像很寬容似的,用俸祿逼我們快去鎮南城,真是高明!」
李澄空點點頭:「高招!」
這一招確實值得學習,更隱晦更精準,也更精妙,算人於無形。
「這麼花費的話,還能撐多久?」
趙常德嘆一口氣道:「只能撐六個月,這還是沒有傷病,如果有了傷病,那恐怕撐得更短。」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知花費之龐大,憲王府雖然底蘊豐厚,可驟然之間離京,能帶出來的卻沒有那麼多。
他身為王府的大總管,對王府的家底清算過,篤信有一大部分的錢財被梅王妃掌握,沒有交出來。
梅王妃既然秘密藏起來了,這一次當然不會帶走,也不會拿出來,剩下的錢,依這麼多人與這麼多馬的耗費,只能撐六個月。
這絕對走不到鎮南城,所以讓他發愁。
到時候沒錢了,大傢伙餓肚子,倒霉的還是自己,定要拿自己撒氣。
獨孤漱溟沉吟,搖頭道:「沒關係,實在沒錢了,就從我娘那裡拿一些。」
她先前的時候,每天都要寫信讓李妙真幫忙送過去,或者讓袁紫煙送過去。
現在每隔三天寫一封信。
到時候捎一些銀票過來便是,反正自己清溟公主府里的錢還剩不少。
「公主,不是這個道理啊。」趙常德看一眼梅姜。
梅姜正低頭喝茶。
此時輕咳一聲道:「王妃,我那裡還有一些體己銀子,拿出來可以多撐一些時日。」
霍雨霆皺眉:「我們王府不是挺有錢嘛,錢都花哪去了?」
他雙眼瞪向趙常德。
趙常德苦笑:「王爺,臣可以對天發誓,絕沒有貪一分錢,絕沒多拿一分錢,實在是王府看著光鮮,其實沒那麼厚的家底。」
「我不信!」霍雨霆哼道:「一定是你這老狗藏起來了!」
「霆兒!」梅姜斷喝。
獨孤漱溟玉臉陰沉,變得冰冷。
趙常德是她的人,霍雨霆這話無異於在罵她。
李澄空看向遠處仿佛沒聽到他的話,袁紫煙在他身後站著,雙眸迸射出寒光。
「啪!」梅姜揮手給霍雨霆一巴掌。
霍雨霆難以置信的捂著臉,瞪大眼睛。
梅姜冷若冰霜:「你說什麼混帳話!」
「娘,我……」
「趙總管接任總管以來,素來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何曾有過一絲懈怠,你如此說話,豈不太寒人心!」梅姜冷冷道:「你這是身為王爺該說的話嗎?!」
霍雨霆捂著臉,委屈的道:「我……我只是開個玩笑嘛,娘你也真是……」
「混帳!」梅姜斷喝:「這種事也能開玩笑嗎?你開玩笑也不講個分寸,該打!」
霍雨霆已經鼓起紅掌印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呵呵笑道:「趙總管,你不會生氣吧?」
趙常德忙道:「不敢不敢,王爺嚴重了,不過老臣絕沒有貪枉一分錢,可對天起誓!」
「好好好,孤王相信。」霍雨霆笑著拍拍他肩膀:「你辛苦啦。」
獨孤漱溟道:「世子,你是一府之主,而我們憲王府如今處於風雨飄搖之際,你這個王爺如果不能謹言慎行,不能如履薄冰,恐怕沒辦法帶領我們憲王府穿過風雨!」
「呵呵……」霍雨霆笑道:「王妃,王府的一府之主不是我,是王妃你,還是要靠你的。」
他對李澄空一肚子的憤怒與怨恨,對獨孤漱溟卻毫無恨意,反而傾慕又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