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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不是沒有親情,但在江山社稷跟前,得排到很後面,甚至微不足道。
李澄空道:「殿下,我不想瞞你,是我下的手。」
獨孤漱溟輕輕點頭。
李澄空眉頭一挑,對她的反應很奇怪:「難道你不意外?」
獨孤漱溟輕輕搖頭。
李澄空有點疑惑。
獨孤漱溟道:「當你成為青蓮聖教教主的那一天,我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當初七弟是如何對李澄空的,自己都是親自見識經歷過,如果不是李澄空命硬,有絕世資質,早就化為朽骨。
這樣的仇,可不僅僅是奪了袁紫煙便能報的,先前是顧忌父皇的天子劍,忍了又忍,他還是很惜命的。
一旦成為青蓮聖教的教主,不再顧忌天子劍,他豈會再忍?一定會報復回來的。
他有過目不忘的超卓記性,不僅僅用來記學識智慧,也一樣記仇。
報仇是不出自己意料的,但沒想到他只廢了七弟,沒直接殺掉。
依照七弟對他的所作所為,殺上十幾次都是應該的。
李澄空盯著她迷人臉龐。
月光如水,灑落四周,儘管後花園燈籠處處,亮如白晝,可更遠處的屋頂還是月光的世界。
湖水裡的明月輕輕晃動,皎皎無瑕。
小亭里燈籠調得很暗,以便月光能落進來。
她臉龐在湖水及月光映襯下,朦朧而神秘,更增添幾分動人心魄的美。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畢竟跟你血脈相同,所以,留他一命。」李澄空緩緩說道。
「我心裡是有點兒不是滋味,可也挺痛快的,」獨孤漱溟輕輕搖頭:「廢了也好,安份一些。」
李澄空道:「其實現在才發作,也是因為皇上之故,他做得太過了。」
「嗯——?」
「聖教有六座分壇竟然反叛。」李澄空搖頭:「這是陛下的手筆。」
「父皇這是為何?」
「削弱聖教,既然沒辦法掌控,那就削弱,免得構成威脅。」
「父皇還是信不過你。」
「皇上誰也信不過。」李澄空搖頭道:「不過皇上眼光獨到,我確實信不過。」
獨孤漱溟白他一眼。
李澄空笑道:「皇上如果知道是我廢的七皇子,恐怕要發狂。」
「確實會發狂。」獨孤漱溟道。
如果是大雲下的手,父皇憤怒則憤怒,以為是報復鐵西關的事而下手,也只是憤怒一番,不會真找上大雲。
可如果知道是李澄空下的手,一定會憤怒發狂,無法忍受李澄空如此行徑。
在父皇的印象里,李澄空一直是臣子,該聽命於他,竭盡一切效忠於他。
李澄空微笑:「七皇子廢了,繼承皇位的會是哪一個?八皇子,十五皇子?」
獨孤漱溟沉吟道:「十五弟是不可能,他一心撲在練武上,九弟……暴躁易怒,也不是那塊料,十二弟倒有可能。」
李澄空道:「十二皇子獨孤雨……」
「他性情平和,你應該也跟他打過交道。」
「依我看,皇上會選十五殿下。」
「十五弟?不可能!」
「十五殿下雖然一心練武,但跟七皇子關係莫逆,而且性情也平和。」
與七皇子關係莫逆,這一條看似不重要,其實非常重要。
這樣能保證七皇子勢力的平穩過渡,全部移交到十五皇子手上,而不被截留。
如果換一個關係一般甚至關係不佳的,七皇子肯定會使手段,令力量大大折損。
「他俠氣太濃。」獨孤漱溟搖頭:「愛憎分明,眼裡揉不得沙子,怎麼可能做皇帝。」
李澄空笑道:「殿下你不也一樣愛憎分明,眼裡揉不得沙子?」
獨孤漱溟滯了滯。
這倒也是。
自己脾氣差,性子軟,這一點十五弟不像自己,但性情耿直,嫉惡如仇,十五弟卻很像自己。
「你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城守與守備?」李澄空笑道。
獨孤漱溟在鐵西關不僅僅是城守還是守備,是軍政兩大權一起抓。
獨孤漱溟道:「有你在旁邊提醒著,還算合格。」
「那十五殿下身邊也找個人提醒便是,足以應付。」李澄空笑道。
獨孤漱溟搖搖頭:「不會是十五弟。」
李澄空一躍飄出小亭,落到亭頂。
獨孤漱溟跟著躍出,兩人站在亭頂處,沐浴著如水月華。
李澄空抬頭看向天空。
獨孤漱溟靜靜沒打擾,覺得他身上的氣息正迅速變化,正與夜空融為一體,與滿天星辰融為一體。
漸漸看不到他了,眼前唯有一片月華,已不見他的身影,如同融於月色中消失不見。
李澄空忽然開口打破了寧靜,嘆息道:「確實是十五皇子,要恭喜他了。」
他的身形重新出現。
「怎能斷定是十五弟?」
「很快就能知道了。」
「父皇那邊傳出消息了?」獨孤漱溟疑惑。
李澄空抬頭看看天空:「此乃我觀天象所得,估計幾日之內便能證驗。」
獨孤漱溟抿嘴輕笑,點點頭沒反駁。
李澄空知道她不相信,也不勉強她,笑呵呵的道:「十五殿下有苦日子過了!」
他能想像得到獨孤煦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