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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溟近乎瘋狂般下了狠手,不再留任何餘地。
可江與眠哪裡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恐怕只會露出不解的目光。
兩人似乎都忘記了自己還能說話,在沉默的兇狠之中,倫理枷鎖被打破,一切都變了意味。
*
纏在手腕腳腕的靈力鎖逐漸消失,江與眠緩緩睜開眼,感受到體內靈氣和功法重新運轉,才慢慢恢復了氣力。
他坐起來,依舊身處冰窟之中。
不遠處有個開鑿出來的冰池,裡面熱水還冒著白汽,他暈過去兩三次,第一次醒來後就在熱水中,被洗乾淨了。
可洗了跟沒洗一樣,過不了多久又……
身體的異樣讓他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大腦幾乎無法運轉。
不是沒受過傷,可任何傷勢都不如這種酸漲存在感強烈,他情願身受重傷,也不願面對如此尷尬之事。
而罪魁禍首不在這裡,這讓江與眠既慶幸又惱恨。
慶幸裴溟不在,就沒人會看到這一幕,又惱恨對方的所作所為,讓他陷入這般境地。
坐在原地歇了一會兒,江與眠從散落在一旁的乾坤袋中取了乾淨衣物穿好,起身看見地上鋪的黑色衣裳,還沾著點點污跡。
他一下子黑了臉,羞惱不已,指尖竄出一點火苗,就將裴溟外衣燒了個乾淨。
兩輩子哪裡遭遇過這種事情,江與眠氣上了頭,恨不得好好教訓一頓裴溟。
他憋了一肚子火氣走出冰窟,往前院去找人,但裴溟卻不在雲遮峰。
見他忍著怒意從裴溟房裡出來,裴洺怯生生從柱子後面探頭,弱弱喊道:「師尊。」
江與眠抬眸朝那邊看去,他冷冰冰的眼神讓裴洺越發害怕。
一看是洺兒,江與眠暫時壓下了火氣,問道:「裴溟在哪裡?」
他平時跟裴洺說話,提起裴溟都是哥哥,像這樣連名帶姓還是第一次。
裴洺聲音小小的,說:「哥哥說他去追那個面具人了。」
江與眠一頓,也不知他在想什麼,末了轉身進房,重重關上門。
裴洺從柱子後面出來,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怪不得哥哥走之前慌成那樣,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一定是做了壞事,惹師尊這麼生氣,差點殃及到他。
*
一連半月沒有消息,再聽到裴溟下落之後,江與眠差點被他的任性妄為氣到直接殺過去。
裴溟仗著無人是他對手,竟屠了薛家大半人,連薛映凰都被他抓了。
雪山派雖和薛家交情不多,但好歹都是世家大派,表面上還過得去,偶爾也有些利益往來。
如今裴溟突然下殺手,就算江與眠知道一定有原因,可外面那些人不會這麼想。
不等他趕至薛家,半路上又接到消息,說裴溟帶了個叫陸童的女修,以雙眼看破了薛映凰的泥人假身,藏在其中的半魂回歸到薛寄洲身上,這對龍鳳雙胎竟是假的。
聽到這個消息,江與眠心下一驚,原來幕後主謀離他們如此近。
扶搖扇一揮,他御空的速度越快了。
可惜趕到薛家之後,還是沒能見到裴溟,遇到幾個離開的修士,他從對方口中得知裴溟追著薛寄洲往東南方去了。
江與眠又朝東南方追過去。
至於薛家的慘狀,他暗中搖頭嘆息,裴溟手段確實太狠了,眼下他怕又出什麼事,只能先去找人。
傳訊符也用了,但裴溟始終沒有回他。
一直追到沉寶山,江與眠才看見遠處一抹血紅閃過。
沉寶山和別處不同,常年陰雲籠罩,據傳這裡連接著鬼域中的深淵裂縫,但少有人真正見過。
他遠遠就看見一身黑衣的裴溟和穿著藍衣的薛寄洲纏鬥在一起,半個月過去,也不知裴溟做了什麼,修為明顯更進了一步,或者說,是氣息過於狂躁,導致武力也比以前高了。
江與眠隱隱聽到什麼裴家叛徒,再多的就聽不清了。
他人還未靠近,只見裴溟一劍穿過薛寄洲肩頭,將其釘在身後樹上,抬手就按在薛寄洲頭頂,看樣子是想用搜魂之術。
誰知薛寄洲還未氣絕,也不知用了什麼絕殺法術,他身上亮起一陣白光,直接將裴溟擊出百十步開外。
那兩人再次打鬥在一起,剛靠近的江與眠忽然和薛寄洲對上視線。
這一眼就讓他確定薛寄洲真的是那個面具男人,眼神一模一樣。
薛寄洲打不過裴溟,這會兒卻還能笑出來,江與眠心道不對,當即就沖了過去。
但還是晚了,薛寄洲被裴溟一掌擊中胸腔,朝後倒飛出去,薛寄洲袖中竄出一條金色靈鎖,直直纏上裴溟脖頸。
在薛寄洲整個人被突然出現的陰氣裂縫吞沒之後,被靈鎖捆住的裴溟也被拉了進去,眨眼就消失在江與眠面前。
江與眠一到這裡就想起那個傳聞,不曾想真的出現在眼前。他沒有猶豫,在裂縫消失之前,險之又險跟了進去。
連一絲日光都看不見,只有山壁上發出幽綠光芒的苔蘚帶來些光亮。
江與眠還沒看清周圍,就聽見陣陣陰風嚎嘯,詭譎魅影在附近閃過,時不時就能聽到陰惻惻的笑聲。
陰風從後脖頸吹來,像是有人在他背後吹氣恐嚇,若是膽小的,恐怕早已嚇得不成樣子。
江與眠沒看見裴溟和薛寄洲的身影,對這樣的鬼魅騷擾十分不耐,反手一掌就將身後鬼物打了個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