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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徒弟的矯揉造作,江與眠回之以冷眼。
「師尊。」裴溟見他不吃,眼神黯淡下來,咬著下唇看上去十分忐忑。
而他越是如此,江與眠神色就越冷。
江與眠越冷,裴溟也就越發膽怯柔弱,幾乎成了個惡性循環。
最後還是江與眠按捺不住心中火氣,強壓著冷聲道:「去面壁思過。」
裴溟放下筷子,低頭掩面做小女兒狀去思過了,留下無比震驚的君天莫和有火沒處發的江與眠。
「師弟,這是……」君天莫小心翼翼搓著手問道。
江與眠好幾次欲言又止,連他都不知道裴溟自打從西洲回來後在發什麼瘋,不止君天莫,宗主在場也敢這樣,這段時間讓他頭疼不已。
他說不出話,心中煩悶至極,最後仰頭灌了半壺酒。
「你就沒多留心,看是不是被換了?」君天莫見他愁苦的樣子,就出主意說道。
江與眠日夜跟那個逆徒待在一起,要是真被換了神魂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嘆息著搖頭,說:「這倒沒有。」
「我也不知,他究竟在搗什麼鬼。」
聞言,見江與眠又開始灌酒,一點都不珍惜,君天莫聞著酒香,心中一痛,他還沒喝幾口,就趕緊搶過來酒壺倒了一些。
而江與眠的疑惑,兩個月後終於解開了。
他正坐在院裡喝茶,君天莫就過來了。
「師兄有事找我?」江與眠取了茶杯問道。
君天莫今日本該在正殿當值,這會兒過來找他也只能是有事了。
「你和裴溟,究竟是怎麼回事?」君天莫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這兩個月以來,各種流言在雪山派傳遍了,江與眠不是不知道,所以好幾天都沒出去,躲在雲遮峰清靜,也是為了不讓裴溟在眾人面前做出各種沒眼看的事。
他心中一緊,半晌後暗自嘆息,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聽他們說,裴溟,裴溟被你始亂終棄,按說以我對你的了解,定然是不信的,可說的人太多,幾乎傳遍了門派,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說他因思、思慕你而日夜垂淚。」
君天莫這番話說得坎坷結巴,他想不通,自己師弟怎麼可能做出始亂終棄這種事。
但見江與眠沉默不語,連反駁都沒有一句,他心中一驚,沉默良久後問道:「你和他……」
「師兄,我跟他……」後面的話江與眠說不出口,但看向君天莫的眼神帶著某種平靜的堅定。
「是那個狐媚子勾引你?」
君天莫勃然大怒,他口不擇言,怒氣沖沖就站了起來,心道果然,那日看裴溟細聲細氣給他師弟夾菜,那般柔媚的做作姿態,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他師兄弟倆從小一起長大,江與眠的性情他再了解不過,可以說,在他眼裡,師弟一定是最完美的,就算有錯,也是別人勾引致使,也就是說,都是別人的錯,哪怕這個別人是他師弟的徒弟。
「師兄。」江與眠想喊住君天莫,可怒氣上頭的人不由分說就離開了,看樣子是要去找麻煩。
他坐在原地想了想,最終沒有追上去。
第一次聽到門派中的傳言後,他沒有生氣,反而一個人回到雲遮峰想了很久。
與其遮掩躲藏,不如借個時機挑明,不然對他和裴溟都不公,決定在一起了,遮遮掩掩的地下關係終究不是正理。
至於什麼倫理綱常,師徒名分,對他來說其實並非難處,他不是那般迂腐固執的人,若裴溟太在意,大可先斷了師徒之名。
但他始終都沒找到機會跟裴溟說這件事,一來是臉皮太薄,二來是裴溟一見他就擺出柔弱的姿態,讓他恨得牙痒痒,就更不願說了,想著晾一晾裴溟,等到自己不煩了再說。
既然今天師兄過來了,雖然流言都是假的,但他沒有反駁,想借君天莫的手將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來。
而在弟子堂找到裴洺的君天莫,一看這個人面獸心的師侄笑得燦爛如花,心想狐媚子這個詞果然沒錯。
兩刻鐘後。
院門被推開,江與眠垂眸倒茶,末了才問道:「挨打了?」
裴溟半張臉都是青紫的,君天莫揍他沒留手,因為江與眠的緣故,他不敢還手,在弟子堂眾人面前挨了這頓揍。
「嗯。」裴溟悶聲應道,挨揍後他總算是老實了,也是從君天莫的口不擇言中知道了江與眠的態度,就不再裝柔弱。
見江與眠如此淡然,他忍不住蹲在旁邊問道:「師尊,師伯說得是真的?師尊當真被我勾引了?」
他以為江與眠會害羞,誰知江與眠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並不答話。
這模樣,就是默認了。
裴溟立即站起來,又是高興又是激動,竟原地轉了好幾圈。
「師尊。」
他眼睛發亮,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半天后撓著頭小心翼翼問:「那師尊同我結契成親嗎?」
江與眠抬眸看他一眼,神色冷淡,然而微紅的耳朵暴露了一切。
裴溟樂得見牙不見眼,說:「師尊,我嫁妝已備好了,只等師尊來接親。」
看他跟失了神志一樣,江與眠暗中搖頭,什麼嫁與娶,不過是俗禮罷了,很多同性成婚的修士,無論男女,都沒有這些。
可徒弟從沒高興成這樣,他就不再提,任裴溟去做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