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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暫且不提,讓江與眠感到有壓力的, 是去了無定山莊後的地陷一事。
東洲靈氣已經開始衰竭,造成了妖魔頻出,近幾年可能不會有大動盪, 但時日一長, 東洲會變成什麼樣誰也不知。
地陷同樣是因為靈氣衰竭, 天地之間原有的平衡被打破,無定山莊所在的位置恰有地氣凝結, 原本該是一處好地方,而地氣與靈氣相輔相成。
兩洲兩域去無定山莊的人太多,修士本就是奪天地造化而修行,隨手就可攝取周遭靈氣供自己所用。
如果是雪山派的話,北域靈氣充足穩定, 就算來再多人都不會造成靈氣失衡,以致地氣也逐漸潰散,最終導致了一次程度很大的地陷。
這是連東洲人都沒有想到的事,以前就算有金丹修士察覺到東洲靈氣衰竭一事,也從未親身體驗過靈氣失衡的後果,這一次算是讓所有人都見識到了。
如果按照書里的劇情走,江與眠就要在地陷時救下他周圍所有弟子,無論雪山派還是其他門派。
所以他才閉關了整整八天,好讓之前的傷勢恢復,重新回到修為鼎盛期,不然他心裡沒有把握。
從入定狀態出來後,屏蔽外界的靈識逐漸甦醒,他聽到外面裴溟在和弟弟說話,聲音不大,似乎是在教裴洺認字看書。
八天過去了,不知道徒弟傷勢怎麼樣。
「師尊。」
房門一打開,就和對面屋裡的裴溟對上視線。
看臉色已經比閉關前好多了,江與眠邊走邊問:「你傷勢如何了?」
「回師尊,這幾天都在用銀霜玉,再有兩三日就好全了。」裴溟見他進來下意識就從書桌前起身。
銀霜玉千金難買,乃是不可多得的療傷聖藥,不過江與眠的倉庫里有不少,曾經塞給徒弟一大堆,聽見裴溟說用了這個,他點點頭就不再擔心了。
以銀霜玉的藥效來說,要是連裴溟身上那些傷勢都治不好,就枉費了聖藥這個稱呼。
裴洺似乎是挨了手板,跟個小鵪鶉一樣站在書桌前搓手,看見他也不笑了,只巴巴瞅著他,似乎是想讓他幫忙解救自己。
江與眠之前的壓力煩惱在看見弟弟可憐又好笑的表情後一下子緩解過來,眉眼裡似有淡笑一閃而過。
他站在一旁看向桌上的書本,就聽裴溟說道:「師尊,我教他多認幾個字,以後自己就能看懂功法。」
「嗯,這是應該。」江與眠點點頭,他知道裴溟是為了弟弟好,自然不會做出阻撓學習的事。
被強行禁錮在書桌前一丈之內的裴洺懂了他倆的意思,頭更低了,跟霜打了一樣。
他性格太活潑,加上裴溟剛找到他的那幾日因為心疼他就沒有多管教過,以致這些天都在雲遮峰玩得如脫了韁的野馬,飄來飄去就是在一個地方待不住。
「師尊,雲澤師兄三天前來辭行,師尊閉關沒法出來,他留下這個就走了。」
裴溟遞過來一個納戒,說道:「雲澤師兄還留了句話,說師尊只要想去涵虛洞天,戴上這個就不會受到任何阻攔,若師尊有任何事他能幫上忙的,必當全力以赴。」
江與眠接過納戒,手指一挨到就知道這是個儲物納戒,一縷靈識探了進去,裡面有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盒子。
木頭顯然是混沌神木,就是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
他將盒子從納戒里取了出來,在他看來這沒有什麼好瞞著裴溟的,於是就當著兩兄弟的面打開了。
白色寒氣從盒子裡湧出來,在空中凝成冰霜,甚至有冰碴子掉在地上。
江與眠看著盒子裡的白色圓珠,探手摸上去稍一辨認,就想起來這應該是《異寶錄》上冰系寶物里所記載的冰凝珠。
沒想到百年前失去蹤跡的冰凝珠是在雲澤手中,他當初看異寶錄的時候因為自身偏冰系的原因,多留意了冰系寶物,也曾找人打聽過冰凝珠的下落,但一無所獲。
裴溟早在雲澤將納戒交給他的時候就查過戒指,知道裡面有東西,但江與眠還沒看過,他不好提前打開。
現在看江與眠對他毫不設防,心裡不用說都是滿意的。
為防止徒弟不知道這是什麼,江與眠合上蓋子的時候順口說道:「冰凝珠。」
「對師尊有益,他也算費心了。」裴溟開口道。
「嗯。」江與眠輕頷首,明白這是雲澤的謝意,就收起了木盒還有納戒。
「後天一早我要隨門派去東洲無定山莊。」他說著,就被裴溟引到了圓桌前坐下。
江與眠看著裴溟端茶倒水,心想他徒弟確實乖巧,繼而緩緩說道:「隨行的弟子名冊里我還沒有報你的名字,你看……」
茶壺和桌面發出一聲輕響,裴溟說道:「我和師尊一起去。」
江與眠原本還想說什麼,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只要裴溟和他待在一起,就不會被人鑽了空子陷害。
至於後面,如果裴洺沒有被趕出雪山派,是不是會發生什麼和原書劇情完全相悖的事情,他思考了一下,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完全無法預測,不如只看眼下,一步步往下走就是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無奈,只能顧得上眼前。
來到這個世界十年了,他現在所經歷的不是文字敘述的故事,而是活生生的生活,對劇情的不甘讓他想做出一些改變,他沒有辦法看著裴溟被陷害,而自己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