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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了這個年長弟子一個乾坤袋,裡面是一些中品丹藥,他帶弟子出來歷練,今日本該回去了,沒想到在這裡發現了馱藥龜的蹤跡。
現在定靈已經被君漾吃下,這東西如果年紀過了十歲,就算吃下效用也不甚大,對一些弟子來說,價值確實不如一顆中品丹藥,於是得了丹藥後紛紛道謝:「多謝師叔/師伯。」
江與眠走得很慢,落在最後面,太陽已經落下去了。
靈識察覺到古林里有了動靜,他微抿了下唇,隨後才轉身看去。
寒風吹動他衣衫與髮絲,在古林邊沿處,他看見了一個髒兮兮的小孩。
第2章 我與他有緣
數九寒天的風凜冽刺骨,從泥沼古林里爬出來的主角衣不蔽體,赤腳上沾著骯髒污泥,露出來的胳膊和小腿都是傷痕。
江與眠和那雙黑而大的眼睛對上。
孩童的眼睛最為純真清澈,君漾便是如此,眼神天真活潑。
可面前這個瘦骨嶙峋,在路上奔逃許久、食不果腹的少年主角眼裡沒有絲毫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與無憂,那雙眼睛枯寂如暮年老者,死氣沉沉。
心臟驀然抽痛,壓抑又沉悶,纏繞在心間胸口,難以消散。
他不知這是為何。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沾了一身污泥的主角低下頭,腳趾微微蜷起。
江與眠知道,裴溟逃了很久,此時遇見人,還全都是修者,不知是敵是友,一時不敢亂動。
他忍不住去看對方,書里寫了,待日後裴溟鑄劍破金丹,就是修者第一人,修為與重權皆在手中,可謂風光無兩。
但如今,卻是個連衣服都破破爛爛,從污泥里爬出來的——小可憐。
不該是這樣的,江與眠想。
沒有人合該在這么小的年紀遭受諸如此般的苦難。
寒風不止,他不再猶豫,脫了外袍上前幾步。
裴溟猛然後退,死寂麻木的眼神有了幾分波瀾,卻是對他的提防戒備。
一個剛踏入修行路的小孩不是江與眠的對手,他展開外袍,劈頭將裴溟蓋住,連臉都沒露出來。
雲舟重現,他決定帶裴溟回去,按照劇情那樣收為嫡傳弟子。
「師弟,你……」君天莫見他一改往日的冷淡,連潔症都不顧了,心下不免詫異。
「師兄。」江與眠抬頭看過去,平靜開口:「我與他有緣。」
一個有緣,便堵住了所有的疑問。
而正要從法衣里掙扎出來的裴溟動作一頓,再沒有任何動靜,任由江與眠將他抱上雲舟,坐下來後縮在法衣里一動不動。
*
雪山地處苦寒,門中弟子多穿厚衫華服,或是狐裘或是貂皮,而身份不低的,又或者是修為足夠,比如江與眠,一件單薄法衣便可抵禦嚴寒。
雲舟穿過層層禁制道道山巒,在雪山深處落下。
雲遮峰高聳陡峭,峰頭常年被縹緲雲霧遮擋,恍若要與世間分離,即便是在雪山派弟子看來,能住在這裡的人,想必性子也是孤寂偏僻的。
江與眠倒是未曾想過這些。
他收起雲舟,裹著他法衣的主角抬頭看著他,眼神無波無瀾,很快又低下頭,站在原地不動了。
院子裡有陣法相護,溫暖如春,將寒意隔絕在外面。
天早已黑了,屋內屋外的燈盞上都放有明珠,靈力從他指尖飛出,將所有明珠悉數點亮,院子登時就亮堂起來,能看清一切。
他的衣服對裴溟來說太大了,下擺拖拽在地上,露出來的光腳滿是泥污,從古林里爬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就會被爛泥裹住,陷進去糾纏,時間一久,命都能丟了。
幸好裴溟已經是初入門的修者,有一點修為傍身,才不至於在裡面喪了命。
「走吧,我帶你去沐浴。」江與眠往屋裡走,踏上台階後停下,轉身朝後看去。
站在原地的裴溟這才動了。
他低著頭走,視線盯著自己的腳,每走一步,那些幹掉的泥巴都會在地面留下痕跡,髒污不堪,身上這件純白的衣裳也染了污跡。
循著記憶,江與眠推開房門。
這是原主的房間,雲遮峰只有原主一個人住,雖然有閒置的空房,但裡面大多都是空的,連浴桶也只有這裡有。
他繞過大屏風,來到裡間的角落,這裡被另一面疊扇屏風圍了起來,浴桶就在裡面。
雖然有法術可以潔身,但原主因為習慣使然,浴桶也是常用的。
浴桶旁有個高凳,上頭放了木頭匣子,裝著澡豆香片,便於取用,旁邊還放了一個沒有任何雕飾的白玉瓶。
江與眠拿起玉瓶,傾斜著往浴桶里倒,源源不斷的水流了出來。
以裴溟的身高來說,浴桶著實有些大了,水也不必添太多。
他又拿出一個小盒子,倒出赤紅的火晶石放進水裡,不多時水面就冒起熱氣,這遠比燒水來得快多了。
指尖探了探溫度,覺得可以了他掌中靈力一動,隔著水取出火晶石放好,這才回頭喊裴溟:「可以了。」
年幼的主角沉默安靜,直到現在連話都沒說過。
江與眠在房裡取了件外袍,他垂眸思索,沒有立即離開,隨後看向裴溟:「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其實這些他都知道。
站在浴桶前沒動的主角抬頭看他,末了才開口:「裴溟,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