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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在說話,落入他耳中卻聽不清。
還是侍立在後面的裴溟上前來倒了杯茶,遞到他手中,江與眠才從恍惚之中出來。
魔物和弟子神魂有一部分融合了,難以直接分開,試了好幾個辦法都沒能成功,最後有人提議先壓制住魔物,再去請三絕老人來。
三絕老人的名號江與眠聽過,十分精通神魂一道。
既然幫不上忙,其他人陸續就散了,江與眠隨人群走出議事廳,裴溟跟在他旁邊。
「師尊,走這裡。」
在岔路口前,江與眠像是忘了路,跟著前面的人就要繼續往前走,還好有裴溟提醒他。
接二連三的走神讓裴溟眉頭緊皺,他從來沒見過江與眠這樣。
連走在他倆後面的人都發現了江與眠的不對勁,探究的目光投了過來。
但江與眠渾然不覺,又或者說,毫不在意。
他回到了房裡,坐下後又是一副出神的模樣。
「師尊,發生什麼事了?」裴溟關好了房門,走過來問道。
這件事不好對任何人提起,所以江與眠只說:「沒什麼,想到一些往事。」
往事?
裴溟一聽這個,心裡其實挺在意江與眠的過去,因為那是他不知道的。
以前聽雪山派的人說江與眠從小就被雪山派劍尊收作徒弟,和君天莫一起長大,除了一板一眼的練功修行以外,過得堪稱與世隔絕。
如果照這麼想的話,江與眠應該不會有什麼讓人驚詫的過去。
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或許一些經歷是江與眠從未對外人提到過的。
這麼一想,他就越發在意了。
第57章 虛幻和現實
兩人的思路並不一致, 江與眠始終不能相信自己的猜測。
如果他真的是這個世界的江與眠,那前世又算什麼,假的嗎?
還是說, 這個世界才是假的。
他仿佛身處夢裡,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坐在旁邊的裴溟對他來說太過熟悉,所以絲毫防備都沒有。
如墜雲端一樣恍惚眩暈的江與眠忽然被抓住了手,他命脈被扣住了,卻因為心神不寧而無法立即做出反擊。
鉗制住他的人欺身而近, 兩指併攏點在他眉心。
一陣極為冰涼的冷意從眉心灌注而下,讓江與眠從魔魘心障中走出來。
他輕喘一口氣,短短一瞬就出了身冷汗。
裴溟鬆開他手腕, 開口道:「師尊,得罪了,我以為你被什麼妖物侵入了神魂里,才查看了一番。」
江與眠的狀態很不對, 他想起是從萬劍宗弟子被奪舍時開始的,不免就聯繫到了這方面。
「嗯。」江與眠點點頭,臉色微微發白, 但比剛才好多了。
他喝著茶壓下心慌的感覺, 茶杯還沒放下, 忽被裴溟伸過手來,替他擦拭額角冷汗。
或許是他表情太過詫異, 裴溟輕笑一聲,說:「我見師尊騰不開手,就自作主張了。」
他語氣太過自然,仿佛這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倒是唬住了江與眠。
「師尊不要生氣。」
這一句出來, 江與眠哪裡還會再和他計較。
也是這一擦拭,讓江與眠留意到自己出了身冷汗,他稍微歇息了一下就開口:「我沒事了,你先回房吧。」
裴溟不放心,說道:「師尊,我回去了也是歇息,師尊若是不嫌棄,我今晚陪著師尊,睡在外面的軟塌上就可。」
江與眠知道他是好意,擔心自己。
剛才他陷入心障之中,要不是裴溟及時喚醒他,或許他真的會迷失在其中。
他點頭說道:「也好,我先去沐浴。」
說完他想起裴溟在外奔波七八天了,應該沒洗過,於是開口:「你也去洗一洗,晚上再過來是一樣的。」
「是,師尊。」裴溟面上十分恭敬。
他看著江與眠走進裡間,心道這兩天確實委屈了師尊,連沐浴都無法。
*
屏風裡,江與眠靠著浴桶閉目養神。
浸泡在熱水中讓他放鬆下來,只是心裡依舊不平靜。
如果他之前所想全都是錯的,那前世他看的那本書究竟是怎麼回事。
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他思緒又變得混亂起來,前生種種雖然在這十年裡變得遙遠,但始終是一份真實的記憶。
起碼對他來說是無比真實的。
總不能是自己在夢裡見到了那樣一個真實的世界。
又或者,是夢裡的潛意識把這個世界的一切化作了一本書。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書里的視角,應該是以「江與眠」為主的,又怎麼會是關於裴溟的一本書。
各種猜測讓他感到了頭疼,他又睜開眼,撩起水仔細洗著,讓自己暫時不要去想。
外間門扉輕響,有人走了進來。
江與眠神色不變,從腳步聲就可以聽出是裴溟過來了。
他想事情耽誤的有點久,比他晚洗的裴溟都已經洗好了。
「師尊,是我。」裴溟站在外間說道。
他聽到裡面有水聲,就知道江與眠還沒從浴桶里出來,所以沒有貿然闖進去。
「嗯。」江與眠應了一聲。
裴溟習慣了他的話少,說完就自己在外間收拾了軟塌。
他帶了張薄被過來,今晚沒有修煉的打算,在外跑了幾天,歇息一晚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