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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江與眠和他斷絕師徒關係,將他趕出去,也怕面對醒來後的江與眠,惶恐至極,害怕至極,於是就倉惶逃了。
借著去追幕後人的理由,他在外飄了半月之久,始終不見江與眠以傳訊符喚他。不是沒想過回去,可每每想到這裡,就因懼意而退縮。
況且因為這一身火毒和血煞氣,他也不敢回去。
前世被血煞氣困擾,他知道卻從沒想過去解決,任血煞侵蝕,稍有不順意的,就用殺戮來發泄心中躁鬱。
血煞氣讓他敏感暴躁,各種欲ll望貪婪日漸加重,對權利實力的渴望,對錢財利益的渴望,以及更陰暗的欲ll念,各種渴望高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他逐漸失了控,以至在看到江與眠後,生出大膽荒唐的瀆仙念頭,於是一發不可收拾,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日復一日便成了執念。
但這輩子不同,血煞和火毒沒解決之前,總有失控的時候,極有可能犯下讓江與眠氣惱的事,到時候又該如何面對師尊。
「罷了,回去再說。」
裴溟心中轉過許多念頭,絞盡腦汁想補救挽回,讓江與眠再心軟些,只是辦法還沒想到,就聽江與眠這樣說。
他抬眸看向江與眠,那雙本該平靜清透的眼睛似是帶著幾分難過。
他後知後覺,在這樣的表情里察覺到什麼,駐足停下。
接著就在江與眠的不解中,低頭吻了過去。
「師尊,這樣,還帶我回去嗎?」他聲音在發顫,眼神因為緊張而忐忑,可也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深淵陰暗,連風都帶有腐朽骯髒的氣息,可就是在這樣的境地中,在江與眠垂眸避開他眼神,極輕點頭之後,裴溟只覺迎面而來的微風無比和煦,無數芬芳花朵在他腳下與心中綻放,連蜷縮在角落縫隙里的鬼怪都變得順眼了許多。
陽光穿透陰雲,從頭頂直射下來,將光明和溫暖灑滿他全身。
第93章 番外
巍巍雪山, 鶴鸞齊鳴,前峰大殿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今天是雪山派授劍峰長老的大日子, 稍有名氣的門派世家都來人道喜祝賀。
劍峰是雪山派歷來的武力最高峰,當年江與眠師父,也就是上一位劍尊就是劍峰長老,不過今天,成為劍峰長老的人是他徒弟。
原本在雪山派眾人眼裡,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江與眠會是下一任劍峰長老,誰知橫空出現個御劍而來的裴溟。
對雪山派來說, 這無疑是驚喜的,一個千年未有的絕世天才,足以在未來百年之內讓雪山派站在北域的權力中心,甚至對其他洲域也有不可估量的影響。
正因為如此, 今天來祝賀的門派比雪山派之前結交的要多了不止一倍。
雲遮峰。
還沒到大典開始的時候,江與眠正在房中換衣服。
今天裴溟是主角,作為雪山派眾長老之一, 又是裴溟師尊, 他也要出場。
至於外人所傳, 師徒二人為爭奪劍峰長老的位子而不和,都是那些人的八卦臆想而已, 他從來沒在意過。
平時鮮少穿的宗門長老服冠比較繁瑣,又是偏沉穩的黑金長袍,他表情沉靜,張開雙臂任裴溟為他穿好。
待一切穿戴妥當之後,裴溟後退兩步打量。
江與眠很少穿這個顏色, 眼神平靜清透,像是萬年不化的寒潭,而一身華麗繁重的黑金袍襯得他越發冷淡疏離,又有一番貴氣在其中。
裴溟喉結微動,聲音逐漸啞了,喊道:「師尊……」
江與眠看他一眼,卻並不理會,見穿戴好了,自顧就出了房門。
身後有人匆匆追上,拉住他胳膊迫使他停下來。
江與眠眉頭輕皺,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了,但站在面前的年輕男人還是低頭吻在他唇上。
「啪」一聲脆響,被打了後腦的裴溟才戀戀不捨鬆開懷裡的人。
江與眠從袖中掏出帕子擦嘴,末了連看都沒看徒弟一眼,逕自馭風離開了。
被扔在後面的裴溟也不惱,血色長劍一出,眨眼就追了上去。
「師尊,我前日得了枚避水珠,本想送師尊,但被洺兒拿走了,不過還有這枚避火珠送師尊。」
裴溟溫聲說著,就拿出一枚淡紅色的珠子遞來。
江與眠看了一眼,但沒要,又望向前方。
裴溟忍不住低頭笑了下,時至今日他才知道,江與眠那些出塵冷淡的表情,其實只是因為太害羞,不知該如何應對,就只能擺出淡然的神情。
不過今天,江與眠倒不是因為床笫之間的事惱他,而是因為他一直纏著,被纏得煩了不願理他。
「對了,西洲仙池來人說有邪祟鬧事,送了帖想請我過去,師尊意下如何?」
好多天了,耳邊都是徒弟絮絮叨叨的說話聲,時不時就蹭到他身上膩歪一番,那些低喃和情話也就不提了,裴溟總有許多話,無論正事還是閒事,都要湊到他耳畔邊親邊說,讓他連打坐修煉的清淨都沒有,江與眠被煩得都不願敷衍。
「你自己做主就是。」既然是正事,江與眠只好敷衍了他一句。
裴溟笑著摸摸下巴,狀似沉吟了一番,就開口:「去的話不是不行,只是我一人並無援手,還望師尊與我同行,不然,反正邪祟遠在西洲與我無關。」
聞言,江與眠眉頭輕皺,卻拿他無可奈何,說道:「既然接了劍峰之位,不論願不願意,好歹做出個名門正派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