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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朝的普通老百姓若是過冬,他們的被子裡各種麻布、柳絮能用的都往裡頭塞,倒是頭回見用棉花的。
因是新棉花,打好的棉被雪白雪白,還鼓起一層,看起來極為蓬鬆。
某個在旁側圍觀了許久,而且還提前下了訂金的王大柱,在得了允許後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床棉被,驚訝地道:「這被子好暖和,可比我們家的暖和多了。」
王大柱立刻歡天喜地地付了尾款,扛著那床被子回自個兒家去。
李氏才從自家豬圈給豬崽餵了食,一回屋就瞧見今日正巧休假的王大柱在床榻處擺弄。
王大柱一瞧見媳婦兒回來了,立刻神神秘秘地把房門給關嚴實了,還把她往床榻上拉,語氣頗為興奮:「媳婦兒,你也快些上來暖和暖和。」說著他自個兒脫起了衣裳。
李氏瞧著外頭冬日高懸,麵皮有些薄,當即紅了面頰啐了一口:「這青天白日的,你又想幹些什麼你,沒個正經!快些把衣裳穿好。」
誰知王大柱乾脆在那棉被裡打起滾來,嘴裡不住地道:「暖和,這被子可真暖和,我都快熱出一身汗了!」
王大柱這輩子就沒睡過這般暖和的被褥,往年冬天蓋床被子,躺在床上冷得像是在冰窖裡頭。這棉被不僅暖和,而且還絲毫都不重。
李氏這才從羞澀中回過神來,她注意到床上的被子像是新的,頓時想起前些日子,王大柱拿了家裡的錢去新建的棉花廠下訂的事兒。
王大柱腦子粗笨,但就曉得一個道理,跟著仙人准沒錯。仙人都允許提前下訂,他雖不知是什麼,但手裡有些余錢乾脆就拿去下了訂金,於是就成了桃花村第一個蓋上棉被之人。
李氏也不由脫了些外衫,進了棉被裡頭,「這被子可真暖和。」
李氏忍不住上下摸了摸,平整又舒坦,一點倒刺兒都沒有。
王大柱想著便要起身,說道:「咱還得去棉花廠一趟,看能不能再給虎子打一床小些的棉被過冬。爹娘也要來一床棉被。」
李氏拽住他,嗔怪道:「爹娘的自不必說,肯定是要的。但再給娃兒打一床被子也要花些銀錢,天寒了就讓虎子跟咱們一塊睡。」
王大柱想都未想,脫口道:「虎子跟我們睡?這怎麼成!」
兩夫妻對視,李氏又面上一燥,還未說什麼門從外支開,一股寒氣鑽進來,婆母正跨進一隻腳,瞧見裡面,赫然頓住然後迅速關門離開。
兩夫妻嚇得忙起身穿衣裳,出門之後就聽到王婆子咳嗽著道:「阿秀啊,你為我們老王家添丁也是辛苦,只是這白日裡還是多注意些。」
兩夫妻:「……」
他們只是想試試棉被。
不過現在整個新城都曉得仙人們辦的棉花廠在打棉被,那被子叫一個暖和,而且價格還不高,一床被子也就兩百來文錢。若是以前還是買不起,可現在誰家勞動力不在新城裡頭的廠子做活?手裡都有些錢的。
再說了,這棉被買了又不是一次性用品,今年冬天能蓋,明年冬天,後年冬天都能蓋。節省那些錢總比凍出病花更多錢不是?
而且關於這仙人的棉被,在新城越傳越離譜,有人還說王大柱回去試蓋了一下棉被,都被熱暈了過去。大家都是吃過寒冬苦的老百姓,曉得冰天雪地里被凍得有多難受。
這下子城裡老百姓都帶著錢去棉花廠了,排隊下訂金。
過了兩日,黃軒的父親黃慶國也帶了餘下的棉花回來了,棉花廠考慮著若是有多的就能製成棉衣禦寒。
到了明年,可以嘗試著朝蜀地西側過去試試,按照地理來說,蜀地西側定然有牧場。
誰都曉得草原人養羊還能大面積種植高品質的棉花,可畢竟那邊離他們太遠了,不能舍近取遠。屆時看能否與蜀地西部的牧場建立聯繫,提前購些羊毛回來,明年的冬日城民會過得更舒坦。
黃軒打量著父親,發現黃慶國嘴角有一塊血跡,心下著急忙追問道:「爹,您嘴角這是怎麼了?」
黃慶國擺擺手,有氣無力地道:「還能怎麼?我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那群逆軍!」
黃軒嚇得不輕,忙求著趙言給黃慶國檢查,趙言發現只是身上稍有些淤青,其餘無大礙。
黃慶國道:「仙人們,我回程的時候遇上了那群逆軍,那些人還以為我運送的是些糧食差點殺了我們,可一瞧是棉花,不能吃不能喝,就算了。」
那些逆軍蠻不講理,若是只得他是地主,那肯定一刀砍了他,可瞧見黃慶國是個商賈。天啟朝的商賈更慘,商戶那就是賤籍,比農戶還不如,處處遭上面的歧視。於是就把他給放了。
黃慶國僥倖撿了一條命,趕緊回了桃源郡。
「這麼說,那些農民起義軍真快蔓延到桃源郡了?」趙旭緊皺眉頭問道。
黃慶國點頭:「是啊,我就是在入蜀的必經之路上剛巧撞上的。不過我瞧著他們應該不會入蜀地才對,蜀地向來易守難攻,應該不會想著進來吧?」
趙旭只是點頭,心裡卻沒全然放心。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要是運氣不好,那群逆軍沒在旁處搞到好處,非要跑到桃源郡作死,豈能束手就擒?
他父母兄弟妹妹,還有好不容易維護起來的新城可都在這裡。
趙旭心裡想著,轉頭就給他的私軍上下加了五公里長跑,給他好好的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