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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頭作好畫後,就此消失,仿佛就真的只是到此一游,一時興起想給她畫一幅畫而已。
兩個月過去,她都快忘了這事。
楚含慈回:「嗯。」
「那就不錯了!那畫師是我們家侯爺派來的!」霍三神色閃過一抹動容,「三小姐,我口中的』侯爺『,就是您的親生父親,當朝慶、寧、侯。」
話出之前,霍三及其身後若干護衛,都已經能想像得到坐在馬車上,瘦成紙片,骨架小小,卻因為血脈高貴而五官生得俏生生,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小姑娘會震驚,會難以置信的模樣。
可他話落了半晌,馬車上之人都沒什麼反應。
霍三想,定是對方被嚇著了,或者手足無措得不知該作何反應,這也正常,論這鳥不拉屎的鄉旮旯里的誰聽了這樣的真相,都是不可能立馬就相信和接受的。
晚上風涼,霍三見小姑娘頭髮凌亂,身上還穿著男人的衣裳,再聯繫到方才追過來一副要把人抓回去的那健肉大漢,臉色驀地一冷,睨向不遠處那大漢,「拿下。」
立馬跑過去兩個護衛將大漢扣住。
那大漢雖然不知「慶寧侯」是個什麼玩意兒,但一聽就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思及自己可能得罪了大人物流落在民間的千金大小姐,早已嚇得失了禁,癱軟在地,護衛都沒怎麼用力,他就像小雞仔一樣乖乖就了擒。
霍三讓楚含慈坐進馬車裡,準備直接帶她回長安,楚含慈說:「我得回姜村接田園霸主。」
霍三:「……」
「田園……霸主?」霍三不甚明白。
楚含慈說:「我養的狗。」
要說那姜村,也不是什麼留戀都沒有的,還有楚含慈的愛犬在那。
田園霸主是條獵犬,曾經是個獵戶養的獵犬下的崽,一窩下了十二隻,一日獵戶上山打獵,恰巧碰見姜大石把楚含慈丟到山上,讓她對著山上那顆老柳樹面樹思過。
那時候楚含慈才五歲,扎了兩撮衝天炮,風一吹,衝天炮會晃動一下,獵戶看她被姜大石罵了好幾句也不哭鼻子,姜大石走後,她就蹲到地上玩泥巴,或許是瞧著她可憐吧,就從簍子裡揪了一隻小狗崽出來,丟到她身前。
「小孩,這崽子以後歸你了。」
那時候田園霸主也才剛斷奶,見她長得跟它狗娘親一點都不像,用嫌棄的眼神瞅她,她摸它的毛,它還會呲牙,直到天黑盡了,田園霸主餓得飢腸轆轆,楚含慈從肚皮兜里掏出一塊硬饅頭掰成兩半,分了一半給它,田園霸主才勉強認了她這個新主人。
霍三遲疑片刻,說:「三小姐,不然這樣吧,狗應該就在姜大石家裡,屬下派人去帶過來就行。」
楚含慈道:「你們也有田園霸主的畫像?」
「……沒有。」
「既然沒有,你們要帶回來的是只田園慫包怎麼辦?」
「……」
護衛們護著馬車,浩浩蕩蕩朝姜村的方向行進。
霍三騎馬行在馬車旁側,一路上做好了馬車裡的人兒會掀開車窗小簾,問一問他關於她身世的事兒,他也想好了如何回答。
可等進了姜村,車中之人都沒有一點好奇自己怎麼就變成了慶寧侯府三小姐的意思,他想主動開口,都未免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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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家」門口,楚含慈立馬鑽出馬車跳下去,往裡面跑,霍三沒想到她會如此著急,都來不及攔住,守在院子裡的護衛想上前攔,猶豫之下也沒攔。
院子裡的茅草屋大門緊閉,微薄的月光灑在門上,楚含慈推開門,三個吊在房樑上、膚色慘白的熟人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三個吊死之人,不是別人,是她的養父母姜大石和陳氏,還有勉強被她叫了十六年哥哥的姜虎子。
楚含慈定了幾秒,往房裡跑,沒找見田園霸主,又往屋後面那間柴房跑。
許多年以後,霍三都忘不了這晚楚含慈看姜大石他們的眼神。
看他們吊死在那,似乎跟看見菜市場殺了三頭豬沒什麼分別。
見楚含慈找不著狗,霍三命人跟她一塊找,此起彼伏的「田園霸主!」叫喚聲響起。
霍三回想了一下,他們來時,好像也並未看見姜大石家門口栓有狗。
或許是那個時候,狗被姜大石關起來了?瞧著那隻狗與他們三小姐感情極好,三小姐被賣給別人,那狗肯定會有所反應。
怕那狗壞事,姜大石把狗敲了也不一定。
他們發現柴房的門就上了鎖,可那門下方硬生生被咬斷了似的,破出一個小窟窿,那窟窿小到他們覺得一條狗不可能鑽得出來。
霍三當即用劍把門劈開,可裡面除了柴火,並未有狗這種生物。
楚含慈瞧了瞧那門上的小窟窿,卻說:「沒事了,你們帶我去長安吧。」
第3章 身世
不管楚含慈表面上反應有多淡定,似乎半點也不在乎姜大石他們的生死,但思及姜大石和陳氏畢竟養了她這麼多年,霍三還是上前解釋道:「三小姐,姜大石和陳氏他們……他們是因為愧疚,選擇了自盡。」
藉此,霍三還是提了楚含慈的身世,他道:「十六年前,身懷六甲的夫人在揚州養胎,在揚州產下三小姐,當時陳氏在夫人待的莊子裡做丫鬟,她正巧也懷孕,懷的是莊主的孩子,她和夫人同一天生產,莊主為了省事,就順道請了給夫人接生的婆子去幫陳氏接生,可是生出的是一個女兒,莊主想要的是兒子,就想把陳氏和剛出生的孩子一起趕出來,陳氏心一狠,在被趕出來前,趁夜裡跑去夫人的房裡偷偷把兩個孩子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