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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車輪在村間泥濘的小道上壓出深深的印子,楚含慈突然聽見一道痛苦的叫聲,叫聲戛然而止。
她盯著馬車內壁上的花紋,沒聽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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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旭日東升,朝陽無限好。
兩個時辰後,日頭爬上正中,兩個護衛湊到楚含慈的包房門口,愁容滿面。
他們很掙扎,很猶豫,到底要不要敲門叫裡面的三小姐起床。
霍三看見他們,肅了臉走過來:「你們不好好守著,談論什麼?」
其中一個護衛撓撓頭道:「老大,都、都快午時了,三小姐也太能睡了吧?我們該啟程趕路了……」
霍三想,定是昨晚的事情讓三小姐驚了神,別看小姑娘淡定得像那些事都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其實心裡肯定是很難受的,或許一宿都沒入睡,思及此,霍三面上一寒,「你們給我守好,不許打擾三小姐,她什麼時候睡醒,我們什麼時候再趕路。」
「是、是。」
兩個護衛剛應完聲,房門被從裡面拉開,一臉「我剛醒」的楚含慈站在裡面,頭髮亂亂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霍三愣了一下,皺眉:「三小姐,我們說話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要不……」
你再去睡會兒吧還沒出口,楚含慈往樓下走,回道:「我又不是豬。」
「……」
霍三忙追過去:「三小姐,你是要下樓吃飯嗎?屬下可以叫小二送到你房裡吃的。」
可能因為剛睡醒,有些起床氣,楚含慈聲音不悅:「我不能下樓吃?」
「……不、不是!屬下是怕你累著。」霍三看了看楚含慈有些雞窩亂的小腦袋,後面想說的話沒敢說出口。
「我不累,只是餓。」楚含慈說。
「行,三小姐想下去吃,就下去吃!」霍三不再多話,陪楚含慈下到客棧一樓。
霍三給楚含慈點了文思豆腐、鹽水鵝、葵花斬肉,還有灌湯包各一份。
菜都上桌時,楚含慈眨了一下眼,她道:「我吃不了這麼多。」
霍三笑道:「沒事,吃不完沒關係,三小姐能吃多少吃多少。」
半個時辰後,桌上就剩下光碗、光碟子,還有一個光籠。
被楚含慈要求一起吃飯、不得不坐到另一桌勉強陪吃的護衛們皆是愣住。
別笑話楚含慈,這貨就是個土包子,第一次過上這種可以肆無忌憚吃肉的日子,一時沒忍住。
她拍拍肚皮,喝了口水,轉頭對護衛們說:「吃完了。」
心情明顯不錯,根本不像是因為有心事失眠了一整夜的人。
護衛們忙站起來,胸板挺直:「好的!那三小姐,我們出發吧!」
楚含慈鑽進馬車的時候,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少年從她的馬車前快步走過,進入客棧。
「公子,情況不妙!」
趙存風剛把帕子扔木盆里,夏朗火急火燎地跑進來。
這傢伙智商可能隨了原身,做什麼事情都沉不住氣,遇到什麼事兒也一驚一乍的,趙存風似已習慣,眼皮也沒掀,將帕子撈起來擰水,「怎麼了?」
夏朗道:「公子,我實在不放心,就起了個大早跑去李村看了一下情況,你猜怎麼著?」
趙存風搓了把臉,「怎麼著了?」
夏朗咽了口沫,「那個村長家著火了!那麼一大個院子,一夜之間全燒成了灰!」
趙存風一頓,抬眼:「著火?」
「嗯!」夏朗道:「你說是不是有人發現我們在李麻子家宅子外面發現了那個包袱?」
雖然夏朗根本不知道那包袱里到底是什麼寶貝,但肯定是個寶貝沒錯的,昨晚才在那撿了寶貝,那宅子就被火燒沒了,想起來夏朗就覺得詭異。
趙存風將帕子擰乾,抖開,搭回架子上,像是自言自語道:「小說里可沒這段……」
「公子,什么小說??」夏朗疑惑。
夏朗越想越不安,「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離開這吧,興許會有人來跟我們搶包袱!」
瞧他緊張成那樣,如何看也不像是一個皇子身邊的貼身護衛,趙存風笑出聲,彈他腦門,「真要有人來搶,我們現在走也來不及了。」
「不急,先把中飯吃了。」趙存風抖抖衣袍,沒所謂地朝外走。
倒不是因為他是個穿越者,所以有恃無恐,而是「獲得包袱」這一段,在他穿進的《帝王令》這本小說里,發生在男主二老婆的回憶敘述里。
這包袱由男主二老婆的父親所撿,男主二老婆的父親是李村的村民,十年後,男主二老婆才嫁給男主,包袱里的東西被當做嫁妝。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男主根本還不知道這個「包袱」的存在,後來書里解釋道,這個包袱里的東西,其實是李村村長在李村後山一座布局精巧的墳墓里所得,物主就是墓主。
書里也沒提過李麻子跑了新娘子和他宅子著火這些無關緊要的劇情。
既然無關緊要,就無需擔心。
第4章 再遇
山水迢迢,行了半個月的路,霍三才算知道楚含慈一覺睡到大中午,不是因為她晚上失眠睡不著,而是……她就只是有賴床這個習慣而已。
這日,他們途徑一條山路,天黑之際,費了點功夫才找著一家可以落腳休息的旅店。
天一亮,旅店後面雞舍里的大公雞就咕破雲霄,將護衛們全部咕醒了,可這些大公雞的嗓門再大,也沒有撼動他們家三小姐賴床的功力,照樣睡到太陽曬屁股了,才懶洋洋地從房間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