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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捂著搪瓷缸子暖手的中年男子起身道:「你就是薩仁同志?」
薩仁看了眼旗委主任,他就點點頭:「對,這位就是陶主任。」
「陶主任,您好,幸好你們沒事,這要出了事,我們怎麼跟上邊交代。」
這位陶主任從懷裡掏出眼鏡,用衣襟擦了又擦還是有水氣,他只好眯著眼看薩仁:「能出什麼事?小同志,你也太危言聳聽了,這馬上都四月了,還能凍死?開玩笑嘛,這點小雪落地就化,我們是想著騎馬看雪,也算是不白來一趟嘛,沒想到闖到這裡來了。」
他說著指指奶茶大媽:「這麼熱情的牧民,這麼好喝的奶茶,這次迷路也不是無所得嘛,也算是我們親近牧民,實地考察了,而且這麼看起來,牧民的生活還算可以嘛,沒那麼差。」
薩仁看了眼桌上的糖果子跟肉乾,十分無語。呼德氏日子也只算過得去,時不時就需要救濟,跟查達沒得比,家只是見有客來了,把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待客,這就是生活不錯的證據嗎?
而且居然讓她猜對了,這些是來玩的吧,居然覺得騎馬看雪才算不白來一趟?真是呵呵了!
阿日扎蘭在一邊問薩仁:「薩仁老師,他們害你找了這么半天,都不說跟你道歉,也是不可交的對吧。」
這孩子剛拾起自信,聲音清脆響亮,陶主任跟包里正在吃吃喝喝的都呆住了,旗委的主任把那孩子扯到一邊,又給薩仁使個眼色,趕緊往回圓啊。
薩仁心說圓什麼圓啊,孩子有說錯嗎?下著雪,天又冷,查達幾個領導都急了,旗里的領導也在等信,他們在這兒又吃又喝的,滿不在乎,這是考察團還是旅遊團?
就算是旅遊團改路線也會跟導遊跟地接打聲招呼吧,這算什麼。
反正就是不靠譜!
薩仁乾脆說:「既然你們想親近牧民,那陶主任你們是在呼德氏嘎查考察完了再去我們那兒嗎?這位公安小哥認識路,你們可以等天晴了再去我們那兒。」
考察團里的就坐不住了,家這兒什麼準備都沒有,沒有牛奶,現擠的駱駝奶,那些肉乾都是從別家端過來的,家熱情招待是不假,可他們總不好賴著不走。
陶主任因為阿日扎蘭的話臉色有點不好看,一個孩子能懂什麼,這話絕對是他們進來前薩仁教的,都說這個薩仁目中無,十分猖狂,今天還真是見識了,果真一點情面也不留。
薩仁沒打算讓阿日扎蘭羞辱他們,也沒打算邀請他們現在回去,不是喜歡這兒嗎,留下考察啊。
還好旗委的主任機靈,笑著跟陶主任說:「我剛出去看了,雪已經停了,天還陰著,就怕再下的話變凍雨,那就更難走了,我看我們還是去查達吧,不然晚上沒地兒住。」
公安小哥也不知道是那邊的,他說:「要不就回旗里,萬一你們有傷風感冒的,旗里有醫院,天氣不好,在草原上住著你們萬一適應不了呢。」
陶主任此時也已經調整好了心態,跟薩仁這種小同志置氣,太丟面子,只見他擺手道:「我們沒那麼嬌氣,都是來工作的,怎麼能遇點風雪就躲回招待所,走吧,去查達。」
薩仁明顯見奶茶大媽鬆了口氣,家是好客,可客要是來了不走,難免成惡客。
薩仁走時,奶茶大媽還湊過來,似乎想跟她說什麼,大概她也知道塔娜跟薩仁三哥的事,可這事薩仁真管不了,只對她揮揮手,就上馬領頭往查達去了。
路上阿日扎蘭跟他阿爸自己嘎查了,陶主任難免問:「那對父子不是查達的?」
薩仁點點頭,也沒解釋,陶主任更覺得是她讓那孩子出言羞辱的,這聲抱歉更難說出口了,直到見到程支書跟小劉隊長,他才說:「真是不好意思,害的這麼多找我們,我們也是沒想到草原上天氣會這麼惡劣,出來的時候就是零星小雪,都打不濕頭髮的那種毛毛雪,天也沒這麼陰,哪想到變天這麼快。」
程支書連聲說沒事,安全到了就好,他趕緊給旗里打個電話,那邊也都急著呢。
小劉隊長甚至說:「這是我們的錯,我們的疏忽,應該派到旗里接你們啊,你們定的是今天來就必須今天來,這種風雨無阻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而我們只看下雪就覺得你們不會來,沒有去接,不僅小瞧了你們,還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薩仁懶得再聽下去,反正她是找到了,隊長跟支書都在,她只等著他們去考察牧場就行了,招待的事完全可以不管,反正她是說不來這種獻媚的話。
她乾脆溜出去回家洗澡了,天冷的時候阿媽的灶上永遠放著一大壺熱水,今天知道她出去了,阿媽更是把冷水都給她倒進包里的大盆了。
「快去洗洗,把頭髮也洗了我給你烘乾,可別感冒了。」
薩仁看見阿媽給她準備的這麼全,連換洗的衣服都放在架子上了,心中暖意如春,瞬間什麼火氣都沒了,跟阿媽說:「我好像看見塔娜阿媽了,她家兄弟幾個?我看她年紀不小了啊。」
阿媽皺眉道:「說她幹什麼?咱們跟她家不可能走親,你三哥非要娶就自立門戶去,以後回家也只許他一個回來,這事在你阿爸那沒得商量,你別管閒事,趕緊洗洗去。一個女娃,非得逞能,找的事讓誰去不成啊,大李小李找不得嗎?就非得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