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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聽她這麼說, 也就放心她一個人跟著公安走了, 其實這兩年薩仁在家裡早就成了獨當一面的大人,不管是阿爸還是阿媽都對她特別放心。
薩仁跟來找她的公安見過幾次面,又有二哥的面子, 他們倒是挺客氣,也跟她說了確實是塔娜的阿爸告她非法行醫。
年長的公安說:「不營利的非法行醫確實不犯法,但要是讓人留下了後遺症,很可能會產生糾紛。」
「他是破傷風,我當時治完傷,已經提醒他家人一定要帶他去打破傷風針,我在治傷過程中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可這話再是真的,也經不住想要訛詐的人各種編排, 塔娜阿爸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早把薩仁治壞了人的消息傳遍了左旗,然後再加上薩仁曾被退學的消息,讓大家對神醫薩仁產生了懷疑。
「我就說是吹出來的,你們當時還不信,還什麼救了軍中的大人物,大人物是那麼好碰見的,怎麼她就一救一個大人物?」
「對啊,小學都沒上過一堆人說她天才,說她高考狀元,真是高考狀元怎麼就上了半年學?」
「連半年都沒有,據說上了幾天就被退學了,她怕回家會被人嘲笑,一直在外邊晃蕩到快過年才回家。」
「看吧,就是旗里那些領導捧出來騙人的,一出左旗就露餡了。」
「高考狀元也是假的?我看你們是魔怔了,薩仁給左旗可是立過功的。」
「立什麼功?不就是拿蒙汗藥獵獾嘛,誰不會?話說她怎麼會配蒙汗藥的,家裡以前不會是悍匪吧。」
越傳越離譜,薩仁在左旗一直就是個話題人物,這一半年的低調起來了,可大家卻對她更感興趣,一聽說有人告她就都激動的等著消息。
薩仁確實沒有以營利為目的,公安主要還是調解,等見了塔娜阿爸,薩仁就知道這位命不久矣,可這能怪誰,不聽醫生言吃虧在眼前,強調了多少遍去打破傷風就不去,這不是找死嘛。
再說人家根本不領情,甚至還翻咬一口,典型的農夫跟蛇,薩仁對他是半點同情都沒有。
「你大兒子為什麼沒來?當時是他請我去給你治病,他第一次去請我時還有三位證人,第二次在你家蒙古包外,你母親跟妻子直接拔出了扎在你身上的鋼筋造成大出血,你兒子追出來跪下求我救你,當時也有一位證人。還有我幫你治傷從沒收過費用,你告我什麼?救死扶傷嗎?」
塔娜阿爸每次痛的痛不欲生,還各種怪樣子,只能編造謠言說是通了靈,可大家一開始信了,甚至還想聽聽他通靈後會說點什麼,有的人甚至還想問幾個問題,可他一疼起來渾身發抖,肌肉都無法控制,怎麼可能口齒清楚地跟大家說話。
於是就有人說他是被騰格里懲罰了,他家鄰居那家人也把他家扔孩子的事說了出來,大家就更覺得他是壞事做盡的懲罰。
塔娜阿爸可以忍受疼痛,但被人質疑是受神靈懲罰的罪人,他可受不了。
他的夢想就是成為真正的薩滿,重開薩滿面具,讓大家重新供奉佛朵媽媽,以他的家族為尊。
他終於熬得能看到希望,沒人再盯著祭祀,也沒人再管這些叫四舊了,他以為再熬段時間他就可以明目張胆的傳教,哪想到還沒開始就被大家傳成了罪人!
塔娜阿爸想到罪魁禍首,自然恨得咬牙切齒,他知道兩家人每一代的恩仇,自然以為是薩仁在他身上動了手腳,讓他成了半個廢人,隨時都會發病不是廢人是什麼!
這時聽到薩仁的質問他冷笑道:「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腳讓我痛不欲生,這是救死扶傷嗎?」
薩仁懶得跟人吵,直接跟公安說:「帶他去醫院做個檢查不就行了,看看我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公安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可塔娜阿爸就不是配合,說急了就往地上一坐,說他們偏坦薩仁,說他們不管牧民的死活。
反正就是賴皮狗一樣,非得讓人去把薩仁抓來才行,這時正主到了,兩邊一對峙,公安就問證人是誰,要取證。塔娜大哥去呼市打工了,再說他是親屬,就算找回來會不會為了父親撒謊誰說得准。
薩仁就說了塔娜鄰居那家人,公安派人去詢問時,塔娜阿爸突然發了病,看著他抽搐的樣子,恐怖的表情,公安都有點不敢上前,薩仁自然也不想理會,她是醫者,見不得人受傷生病,但她不是聖母,被咬了一次還上趕著往上送?
可塔娜阿爸就是伸著手找她,喉嚨里還發出呵呵的聲音,好像在求她救自己,薩仁只說:「打120吧,這種抽搐時長時短,要是再讓他咬到自己舌頭了,沒準當場斃命的可能都有。」
公安也怕在派出所里出事,趕緊打120把人送去了醫院,一檢查真是破傷風。醫生表示沒治了,只能他自己靠意志抗著。
這時塔娜阿爸已經不抽搐了,薩仁觀察他表情,居然沒看到一絲懼怕,被醫院的醫生說沒治了,居然都不怕,難不成這位還有後手?
結果薩仁靠近了聽到他在念叨著自己不懂的語言,眼睛還一直盯著看護著他的公安同志。
薩仁疑惑極了,過去問那個公安:「同志,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她怕對方下藥,可就算下藥他應該也會衝著自己來吧。
公安同志搖搖頭,一臉莫名其妙,薩仁想到薩滿神師的那些手段,又問他:「你身上有沒有不對勁?有沒有多出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