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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景臉上表情好像很為難,就跟有人逼著她來的一樣,她看看薩仁,又說:「邢書記不會騙我,他說我來這裡能幫著建設草原,能跟你學習進步。雖然是你導致我再次失業,但我不跟你計較。」
「你不跟我計較?」薩仁像是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覺得自己不整治整治她,也算白活了,行吧,既然都送上門來了,那就湊合著用吧。
「你確定要在我這兒幹活?」
李雪景點點頭,不就是放羊嗎?
「不後悔?」
「我李雪景就不知道什麼叫後悔!」
「行吧,我估計你不出三天就會鬼哭狼嚎地跑回家找媽媽,不過你既然非要試試,也不能不給你這個機會,看在邢書記的面子上,給你七天試用期,幹得好就留下,干不好給我滾蛋。」
李雪景咬牙看著她,從來沒人跟她這麼說過話,滾蛋?呵呵,她還非得留在這兒不可。
薩仁讓呼特給李雪景找了個最大號的筐子,「你教她去撿牛糞吧,給她半張餅帶著,晚飯看她撿了多少牛糞再決定給她多少飯,千萬別心軟,放心,人家不會跟咱們計較的。」
呼特不知道一個記者怎麼跑來撿牛糞了,不過他早就看李雪景不順眼了,能慣著她?還真就給李雪景找了個小叉子一個大筐子,讓她去撿牛糞了,「不要跑遠了,迷路的話原地等,千萬別亂跑,草原上不知道方向容易越跑越遠。」
說完又給她個哨子:「遇到狼的話就吹哨子,狼可能會被嚇跑,我們也會聽到,會趕過去救你。」
狼?李雪景聽得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地問道:「為什麼是可能會被嚇跑?」
「狼跟人一樣,有膽子大的有膽子小的,有聰明的有蠢笨的,膽子小又笨的看見人就跑了,根本不用你吹哨子,膽子大又聰明的,見你吹的是哨子而不是端槍,就知道你沒有武器可以跟它對抗,是它的盤中餐!」
李雪景聽得嚇人,趕緊說:「那給我把槍吧。」
呼特眼神上下打量著她,嫌棄地說:「你拿槍?還是算了吧,我怕你不小心走火了打死自己,你看看我們牧場誰去幹活還帶槍的?能幹就干,不能幹就滾蛋!」
李雪景再次聽到滾蛋這兩個字,臉漲得通紅,這裡的人太沒有禮貌太野蠻了,她不管到哪個單位,不管他們知不知道她的家世,都對她很禮貌。就算在小崗村,那些村民沒上過學,沒進過城,更談不上素質,可就是粗俗無知的村民們也把她當仙女一樣捧著,不讓她乾重活,從來沒對她說過重話,哪想到這裡的人動不動就叫她滾蛋!
太屈辱了!
李雪景有一瞬間想把筐子扔下離開,可想到邢書記說這是他最後一次幫她,如果還不行的話,就要把她送回去。
回去不是出國就是相親結婚,李雪景看了眼呼特,再看了眼薩仁的蒙古包,咬咬牙拎起了筐子,不就是撿牛糞嘛,不就是狼嘛,她是未來的共產主義戰士,應該毫不畏懼,迎難而上。
呼特目送她離開,立馬蹦躂到辦公室里,跟薩仁說:「她去了,啊哈哈哈哈,那個李記者真的去撿牛糞了,薩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是犯了錯被發配來牧場勞改的嗎?」
「勞改這詞已經進入歷史了,除了罪犯別人不會再用,可別瞎說。」薩仁說著卻想到其實這位還是回來晚了,要真像知青一樣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的改造,估計早就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幾年前不管分到哪兒的知青都得辛苦勞作,沒一點特殊的,薩仁估計李雪景就算去小崗村也沒真正幹過活,受過苦。
李雪景確實沒受過苦,但她心裡有把火,這把火產生的能量本就不小,再有對抗家裡人的力量加成,還真就撿了一上午牛糞,沒帶停歇的。
其實她撿的是半乾的或是乾的牛糞,並不臭,但她還是用帕子捂著口鼻,到中午才鬆開帕子開始吃飯喝水,餅很硬可細嚼起來很香,正吃著,李雪景聽到後邊的窸窣聲。
是狼嗎?她不敢回頭去看,後腦門的頭髮都險些豎起來。
李雪景拿起掛在胸前的哨子吹了起來,她使出了吃奶的勁,恨不得把哨子吹破。一邊吹著哨子一邊起身往前狂奔,草原上起起伏伏,並不是平地,她又心慌,一腳踩空了順著草坡骨碌下去了。
等呼特帶著人找到她時,她崴了腳,躺在長草里,哭成了淚人。
呼特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早跟你說了吧,幹得了干,幹不了滾蛋,別人都忙著呢,你在這兒吹什麼哨子?看見狼了?哪呢?我怎麼沒見著?」
李雪景真嚇壞了,也不在意『滾蛋』二字了,哭著跟呼特說:「有狼,我聽見聲音了,從地底下鑽出來的,它們居然會鑽洞,真的是從我背後鑽出來的,太可怕了!」
呼特跟另一個小伙子聽得哈哈大笑起來,那小伙子說:「你沒看到狼?聽到狼從你背後鑽出來了?」
李雪景點點頭,「我聽到爪子抓地的聲音了,就是狼。」
呼特哼了一聲:「那是獾,你見過哪裡的狼能從地底下鑽出來?傻到這種地步還敢來我們牧場,唉?薩仁就是心太軟了,收這種人有個屁用。」
跟他一起的小伙子說:「別這麼說人家,剛來草原什麼也不懂嘛,教教她就知道了。」
李雪景只在書上見過狼,更不知道什麼是獾,她真嚇慘了,居然不在意呼特的粗俗言語,連連點頭:「對啊,我不懂就教我嘛,我能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