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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李雪景就發現這牧場還挺正規,還要登記消毒穿上一件藍色的大褂子,戴上帽子才能工作。
她被打發來擠羊奶時,還挺高興的,因為她怕牛,不敢去擠牛奶,想想小羊多溫順啊,叫起來都咩咩的,一點攻擊性都沒有。
其實工人們更喜歡擠牛奶,奶牛更溫順,而且那個高度跟位置更容易擠,搬個小馬扎坐在牛一邊,手伸過去高度正好。
擠羊奶就費勁了,斜著不出奶,只能垂直著擠,羊又矮,人坐著擠不舒服,跪著擠最舒服,但膝蓋受不了。
負責人教會李雪景後,就讓她自己干,她一會兒功夫就換了無數個姿勢,到第五隻時她累壞了,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結果因為心裡不舒服手勁大了,扯著母羊了,這隻母羊抬起後腿就朝著她蹬過來了。
幸虧李雪景反應快,抬手擋住了臉,不然這這一蹄子得蹬鼻子上臉。
沒人過來問她有沒有傷到,沒有人安慰她,沒有人叮囑她要小心一點,大家還是各干各的。
負責人過來罵她:「跟你說了手勁要適中,到底能不能幹……」
李雪景以為她也要來一句『不能幹滾蛋』,馬上搶著說:「能能能,我能幹,踢死我也不用你管!」
這語氣這態度,負責人撇撇嘴:「反正踢死你也不用我償命,不過你不服從管理我可是要扣件的。」
擠羊奶看重量計件,李雪景忙活了半天,被扣了十斤,真把她氣哭了,「我哪裡不服從管理了,我就是說了句踢死我也沒事,這話都不能說嗎?」
薩仁笑笑:「獎罰是我定的,不過每個車間都有不同的負責人,我尊重他們的決定。再說你也不冤枉吧,工作的時候鬧脾氣,可不得扣件嘛,萬一你一個不高興把鼻涕擤進羊奶里污染了奶源怎麼辦?」
李雪景氣得咬牙,薩仁卻說:「這才第二天,給你安排的活兒還都是輕的,這你都挑三揀四,一點也不像是勞動人民,我看你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回去當你的大小姐。」
「你才大小姐呢!我以勞動為榮,再苦再難也不會叫一聲累,我不是勞動人民?難道你是嗎?整天在辦公室里坐著,打打電話,看看報表,什麼活兒你都不干,我看你才不是勞動人民,你是資本家!」
「頂撞領導,晚飯減半!」
李雪景幾乎聽到自己可憐的胃在哀嚎,她嘴上卻不肯輸:「薩仁,你不是資本家,你是法西斯!」
薩仁知道了她那些事,了解了她的秉性,哪裡會被她氣到,笑著說:「我就法西斯了怎麼了?有違反勞動法的地方你可以去告我,哦,對了,你現在還沒資格跟我簽合同呢,恐怕告不了,不想幹了就捲鋪蓋走人,我這多你不多,少你不少。」
李雪景再次敗走,最糟糕的是她發現一開始對她很殷勤的幾個小伙子,突然就繞著她走了,這讓她很不適應。
以前她到哪兒都有人幫忙,有人捧著她,在不惹事前,她的長相跟談吐還是很有迷惑性的,這次怎麼了?難不成他們已經知道自己是個惹事精了?
她再次跑進薩仁辦公室,怒目而視:「薩仁,你是不是知道我以前的事了,並且把那些事告訴了其他員工?」
薩仁皺眉,果然當時就該把她趕走啊,這簡直跟個孩子一樣想起一出是一出。
「你以前哪些事?你幹過的壞事嗎?」
「我才沒幹過壞事!」
「那你怕什麼?」
李雪景語塞,是啊,每次她都是正義一方,有什麼好怕的?
包括她採訪薩仁時問的那些,她都以為她是在做好事,她當時聽別人說卓程是機械專家,被薩仁這個狐狸精迷住了,跑來草原上追她,結果薩仁是見一個愛一個,一個人談著三四個。
一個機械專家怎麼能因為兒女私情在牧場浪費時間,更何況這個女人並不喜歡他,只是利用他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包括李雪景當時寫的稿子,她確實是聽別人說了薩仁被人質疑差點哭了,又說自己是駝鈴神醫。而且李雪景在電台見過別人帶去的伊林牛奶,她覺得五毛錢一包牛奶就是在坑顧客的錢,社會主義國家,一切為人民服務,薩仁就是只顧著賺錢的奸商啊。
所以當時她寫薩仁時是真情實感的,就像之前的每一件事一樣,她覺得她是正義的一方。
她想清楚了,看薩仁的眼神重又有了敵意,這位就是隱藏的階級敵人,一定要讓她露出馬腳。
薩仁看她神色就猜到她沒想好事,她也懶得再跟這位糾纏,一次把話說清吧。
「李雪景同志,我真挺忙的,除了牛奶我還想做酸奶,還想做盒裝的家庭裝牛奶,現在大城市工作穩定的人家已經有買冰箱的了,咱們的國產品牌也正在發力,冰箱普及是遲早的事,一家三四口人買這種家庭裝的更划算。對了,你家有冰箱嗎?」
李雪景愣住,一開始她不明白為什麼薩仁會跟自己說她的規劃,難不成是想讓她進辦公室當文員?她當然能勝任,但她不想跟薩仁共事。
聽到最後,李雪景愣住了?冰箱?她家當然有了,她小時候家裡就有,這算是稀奇東西嗎?
「不只冰箱,電視機都有很多人家沒有,不是沒有票而是他們沒有錢去買。你去過小崗村,知道他們為什麼出名嗎?窮瘋了餓傻了,只能拼著命找出路,你見過那封印著血手印的聯名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