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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仁怎麼會坐,趕緊把椅子給他放回去,她是沒想到一個稱呼而已,居然讓這四位這麼開心。
這時離門最近,剛才沒抽菸的那位站起來,主動給薩仁做了介紹。
這位姓嚴,跟靠窗的那兩位都是北京農業大學的教授,不過現在農大遷到了重慶,改成了農機學院,好些課都停了,他們也被分配到了這裡。
灰白頭髮的那位姓江,痩長臉的姓孟,薩仁一一打著招呼,覺得這小小的辦公室里還真是藏龍臥虎。
跟嚴教授對著的那位是湖大的老師,學的教育專業,居然也被塞到了畜牧站。
等介紹完了,湖大這位老師先說話了:「我這專業不對口,肯定幫不了你,你問老江,他是畜牧專業的。」
好嘛,三個農大的,兩個農林專業,只有江教授是畜牧專業。
那就只能問江教授了,誰想到江教授看了她的文件夾,嘆口氣:「我以前就提議弄個種羊培植基地,可沒人聽啊。你就是計劃寫的再好,也實行不了,白瞎。」
薩仁皺眉:「為什麼實行不了?」
江教授看她一臉真誠地發問,不由笑了笑:「不然你就試試吧,我的計劃實行不了,也許你行呢?」
他說著就把一堆資料還有各類相關的書籍都找了出來,全塞給薩仁:「行了,你先去研究研究吧。」
薩仁第一天上班的感覺真是醉醉的,這四位老人家應該都是受到牽連被發配到這裡,可能覺的沒去牛棚就已經很知足,不敢再出頭。
胡站長是今年剛從烏市過來的,不知道是快退休了,還是有別的原因,一心求穩,不出事就行,該安排的安排下去,牧民有了事也管,至於長遠計劃,完全沒有。
回了宿舍,張春惠倒是熱情起來,一點也不見外地坐到薩仁床上翻她的狼皮褥。
「我一直想買一條來著,聽說蓋這東西能她祛病。」
薩仁見她還算直爽,算得上可交的人,就說:「等我從家裡給你帶張狼皮來,你自己做吧。」
「那怎麼好意思?我買你的吧。」
張春惠只比她大三歲,倒也聊得起來。
見她一直在翻資料,張春惠就跟她說:「那四個教授級別的技術員就是擺設,胡站長看不上他們,覺得他們該去勞改,哪裡還會用他們。現在咱們畜牧站都快成獸醫站了,最尷尬的是,咱們這兒還不是所有病都能治。」
薩仁也明白,就算江教授是畜牧專業的,對動物疾病沒研究,也只能憑經驗來。
她用了兩天時間翻看完了資料,又把江教授給她的書全都粗略翻了一遍,覺得增加產量只有兩個法子,挑選好的種羊跟藥物助孕。
但這些都得實踐才行,於是她去找胡站長:「胡站長,能不能在畜牧站建個養殖中心來做實驗?把各種品種的母羊都搜集過來,再把牧民挑好的種羊選幾隻過來……」
她話還沒說完,胡站長就一拍桌子:「你看看咱們這小院子,在哪兒弄養殖中心?你是想給我弄的滿院子羊糞嗎別人來辦個事,還以為到了羊圈。」
薩仁心中呵呵,就他這畜牧站能辦什麼事?牧民來就是買藥,打針都不一定有藥,只是些最簡單最基礎的藥片。
「可以讓旗里給劃個地方嘛,建養殖中心也不用蓋樓,圈個大點的院子,搭幾排牲畜棚,再蓋上一排平房就行,以後肯定能發展起來。」
「說的還挺頭頭是道!」
胡站長說著從辦公桌後出來,走到薩仁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來來來,這站長給你做吧。」
薩仁簡直氣炸,這什麼人啊。
她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乾脆把文件夾往桌上一拍:「胡站長,這是你給的任務,你讓我完成它,我也很努力的做了功課,可你不肯配合我,不肯給我完成任務的條件,是想讓我紙上談兵嗎?」
她以前也算是管過數百號人的,一發脾氣,氣勢一上來還真有點官樣。
胡站長嚇了一跳,好長時間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了,還是個剛來的小丫頭,她怎麼敢?還這麼有氣勢?難不成她也有後台?
胡站長做為畜牧站的站長,薩仁來講藥獾經驗時他是在場的,當時他只以為邢書記是愛才,看她一個牧民能說會道還有本事,這才讓她進畜牧站。
可看看薩仁現在這囂張的態度,還有眼裡隱含著的鄙視,胡站長開始懷疑了,難道她是邢書記的親戚?沒聽說他家跟當地牧民結過親啊。
不過他還是謹慎起來,笑著說:「急什麼啊?年紀不大脾氣不小,我這不是稱讚你有想法嘛,是個做站長的好苗子,假以時日肯定能成大器。」
薩仁心中呵呵,以為他是在嘲諷自己。不是她吹,這站長她做還真比這位合適,起碼她是真的想做點事,想幫助牧民。
「我也是怕完不成任務過不了試用期,那胡站長的意思是同意建立養殖中心了?」
胡站長沉吟片刻,居然說:「單獨的養殖中心完全沒必要,咱們旗里也不適合養羊,這樣吧,你家不是牧民嗎?先把你家做為養殖中心不就行了,用你們隊裡的羊做實驗,該出的費用畜牧站來出,等有了成果再建養殖中心,到時候跟旗里申請資金也就有話說了,你說是不是?」
薩仁是真沒想到胡站長一桿子把她支回了查達,不過如果沒有養殖中心的話,去牧民家裡研究確實是最便利最省錢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