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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仁也沒功夫去管塔娜家的事了,有呼特他們在,讓阿爸阿媽兩個人在家帶孩子照顧達愣爺爺,她每天巡查一遍,看看牧草。那兩畝翻過地種出來的各種草里還是黑麥草最旺盛,其他隨便撒播的草籽卻是另一種薩仁沒見過的長草長得最歡實,把原生的牧草都比下去了。因為這些草的侵占,原生牧草擠在長草之間,反而更抓地了,古博士來看了一次說她改良過的草場能更好的防止水土流失。
古博士那邊也有新進展,這也是託了分地的福,因為留出來的草場算是國家的,在大家眼裡也就是無主的,於是全都一蜂窩的跑去公共草場打獵。
還起了幾次糾紛,東家下的夾子逮住了黃羊,結果被西家發現,直接給拿走了。這在草原上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大家都懂規矩,誰下的夾子誰挖的陷阱,打到的獵物就是誰的,沒人會偷拿。
還有的是兩伙人拿著烈槍盯上一群黃羊,差點開槍打人,出了幾回事,公安就往上反映,開始限制烈槍,限制打獵。
薩仁也讓家裡人把家裡的七八桿槍都找出來,要去辦槍證,結果達愣爺爺居然翻出來一架沒有底座的機槍,還有二十來顆手榴彈。
把薩仁嚇得跳起來:「這都在那兒藏著的?我怎麼沒見過?」
阿爸淡定地說:「一直就在你爺爺包里放著呢,他枕頭邊那個大木箱子你不記得了?你小時候不是還說箱子裡能藏好幾個人嗎?非要哭著讓你爺爺打開箱子,你要鑽進去跟你三哥玩捉迷藏。你忘了?你爺爺說不能打開那裡邊有寶貝。」
薩仁想起搬家時,自己還幫著達愣爺爺抬過這箱子,還差點因為腳下不穩給摔到地上。
她心有餘悸:「爺爺,您藏著這玩意幹什麼?萬一炸了怎麼辦?」
達愣爺爺擦著機槍,眼裡滿是故事:「放心吧,這是老式的手榴彈,非得用力磕一下能才撞開撞針。」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現在年景這麼太平,您藏這麼多東西有什麼用?」
阿爸說她:「怎麼就沒用,這是你爺爺的念想。」
達愣爺爺卻說:「這些東西當然要收好了,萬一再有人來欺負咱們國家,我拿上傢伙就能上陣殺敵。」他說著拍拍機槍,「你別看沒底座,擱在肩上都能用!這可都是八路軍怕我在運輸途中被鬼子攔截,留給我的,都是好東西。現在國家說都得辦證,那就辦證吧,聽國家的。」
薩仁抱住爺爺在他額上親了一口,覺得這老爺子太可愛了,她心中滿滿的感動和驕傲,更加慶幸原主生在這樣的人家,要是生在塔娜那種神神鬼鬼的人家,真能把人氣死。
薩仁本來想自己背著槍跑一趟,可看這麼多東西,還是架起了勒勒車,帶著爺爺去了趟左旗。
機槍跟手榴彈自然是不能辦證的,還把人家給嚇了一跳:「哪年的?」
「什麼?是解放前的?抗戰時候的?你們居然放到現在?」負責登記的公安小哥真嚇到了,輕拿輕放的,又趕緊讓人去請駐軍過來,他們有專門管武器的,讓人家鑑定一下還能不能用,要怎麼處理,免得放到庫房裡,哪天再炸了。
薩仁就說:「我爺爺也是上陣殺過敵的,他保存這些東西就是留個念想,也怕再有敵人來犯我中華,老人家雖然沒參軍,但以前幫著運輸物資也上過戰場,你們看能不能給開個證明。」
這怎麼開證明?雖然為難,但公安小哥看達愣爺爺一把年紀了,藏著這些軍用裝備肯定是真的上過戰場,還真就幫著申請了。
最後人家給開了個,抗日民兵達愣主動上繳軍隊遺留物資的證明,還用了漢蒙雙語寫的。
達愣爺爺看得懂蒙語,他拿著這張薄薄的紙跟拿著獎章一樣,「抗日民兵?哈哈哈,我也是抗日兵了!這紅戳是代表國家吧。」
「對,爺爺,這是國家認證的,您是抗日兵!」
達愣爺爺更高興了:「這槍繳得值!」
家裡那七桿烈槍也只有四桿能辦下槍證來,薩仁的手搶因為有徐司令給開的證明,也辦了槍證。不過辦的時候,對方拿著那份證明翻來覆去的看,然後又看薩仁,顯然是想不到她能拿到這種部門的證明,可以隨身攜帶手搶。
小小巧巧的一把槍,還是質式的,還配有兩個彈夾的子彈,把那位登記的公安給羨慕壞了。
薩仁家算是配合的,有那不配合的,各種藏,被舉報的,被搜出來的,還有一家在藏槍的時候走了火,打中了孩子。
這家人離薩仁家不算遠,跑來找她救治,還好不是散彈槍,而且是把手掌打了個對穿,十一歲的男孩疼得滿頭大汗,薩仁只給他止了疼,又簡單包紮了下,就打發他們去醫院了。
她不是捨不得用藥,而是怕自己處理的太好了,他們不肯去醫院,要是等他們自己換藥的時候處理不好,發炎了感染了,不還得怪她嘛。
結果過了兩天,這家人拉來了一頭羊,要送給薩仁當謝禮。薩仁不肯收,萬一這羊被人當做診費,她就成了營利性質的非法行醫了。
這家人跟塔娜家不同,他們是真心來感謝的,把羊扔下就跑了,達愣爺爺說:「也算是鄰居了,有來有往嘛!收下吧。」
家裡剛打過一隻黃羊不缺肉吃,薩仁就叫巴音過來把羊趕進羊群里去。
正吆喝著,塔娜回來了,一臉憔悴:「我阿爸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