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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正義倒是不尷尬,照常跟大家說說笑笑。
陶芬芳還說起華雪:「聽說雪災時立了功,從危房裡背出幾個孩子,雖然還是勞改,日子比以前輕鬆多了。」
薩仁一直覺得華雪不管到哪兒都能適應甚至闖出一片天地來,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陶芬芳可能有日子沒這麼放鬆過了,又招呼大家拉歌,還跟另一個女知青一起跳了段舞,薩仁被她拉起來,十分無奈,她可能是肌肉記憶,聽到音樂時動作還算協調,但真說不上會跳。
陶芬芳就說:「哪有蒙族姑娘不會跳舞的,你說是吧,吉雅阿媽?」
阿媽就笑:「她不喜歡跳,我也不勉強,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吧,高興就好。」
把陶芬芳給羨慕的,她家裡給她說了個對象,是個喪偶帶孩子的幹部,陶芬芳二十初頭,正是憧憬愛情的時候,讓她為了生活嫁個比她大十歲帶孩子的,她哪裡肯,年前在電話里跟家裡吵了一架,結果過年時家裡什麼東西都沒給她寄,此時見薩仁阿媽這麼通情達理,她都羨慕死了。
跳完舞她又拉著薩仁說:「阿古拉又去掃盲班了,以前他就是應付任務去過一兩次,這次他學得特別認真,還經常問我們,他是不是追上你的水平了,也不知道是要跟你比,還是怎麼回事。」
薩仁無奈極了,在查達工作哪都好,就是阿古拉跟廖正義時不時的冒出來,還要做出痴漢相來,一臉幽怨地看著她,好像在責怪她無情。
也真是醉了,好姑娘多得是,這個不行去追別個不就好了,薩仁一直覺得男女關係一旦有了執念,就不單純是愛情了,而且還很容易出事。可那兩個也只是時不時的騷擾,並沒做過出格的事,薩仁也早把話說清楚了,現在還能怎樣,只能裝傻充愣,假裝自己不知道陶芬芳在暗示什麼。
大家吃吃喝喝,唱歌跳舞,這一熱鬧就到了大年初一凌晨,守完歲了,也都散了。
達愣爺爺見人都走了,新年也迎來了,乾脆也不睡了,趁黑帶著家裡人一起祭天,薩仁第一次跟家裡人祭拜騰格里,見他們都是神色肅穆,不管是敬酒還是跪拜都一板一眼,鄭重極了,薩仁也被感染,跟著跪拜起來。
等祭完天,一家人又走到不遠處的敖包前朝東西南北祭四方,又灑了酒水,這才算完。
其他人家也陸陸續續的有人趁著黑夜出來祭天,劉隊長跟程支書都假裝不知道,蒙頭大睡,總之這個春節,查達是一片和諧。
等天大亮了,薩仁又換上新衣服給家人拜年,給長輩獻上哈達,阿媽看著越大越好看的寶貝女兒,又開始操心:「十九了,也不小了。」
薩仁趕緊指指二哥三哥:「阿媽,您還是操心他們吧,女兒什麼時候都好嫁,我二哥三哥要是熬成老光棍可怎麼辦?」
二哥推她一把,這麼好的日子幹嘛提不高興的事,沒看阿媽已經開始瞪眼了嗎。
三哥卻嘆口氣,鼓起勇氣說:「今年夏天我想跟塔娜結婚。」
包里頓時安靜下來,達愣爺爺看看兒子跟兒媳婦,沉著臉起身回了自己包里。
阿爸就說:「你爺爺不會同意,我也不會同意,如果你們真想在一起,就去別的地方單過吧。」
薩仁一直覺得為了不知道哪輩的世仇影響到孩子的婚姻是件很不值得的蠢事,這時就說:「阿爸,讓他們分戶單過就行了,為什麼要去別的地方?查達歸劉隊長管,您再是親老子也不能趕他走吧。」
阿媽把薩仁拉到一旁:「你三哥的事你管不了,別插手。」
「到底什麼樣的世仇,幾輩了?為什麼到現在還記著?」薩仁好奇得不行不行的。
阿媽卻無奈地看著女兒:「你這孩子看那麼多書,怎麼還不如我一個大字不識的?世仇世仇,肯定是世代都有仇啊!」
薩仁呆住,說得好有道理啊,也就是說阿爸他們這輩也有仇,「可我們這輩沒仇啊,冤家宜解不宜解,我看不如趁過年把兩家人約到一起把事說開,我給找個和事佬,行不行。」
「叫你別管就別管。」阿媽看起來有些生氣。
薩仁就猜道:「阿媽,我阿爸這輩的仇不會跟您有關係吧?難道是塔娜阿爸跟我阿爸一起爭美人,結果我阿爸勝了,就結了仇?」
阿媽氣笑了,拍她一下:「你可越來越能耐了,敢編排阿爸阿媽。」
薩仁磨了半天,阿媽也沒說具體的糾葛,她只好去找達愣爺爺。
達愣爺爺現在對她是有求必應,可見她提到這件事,還是不情願說。
「其實沒多大點事,以前旗里每年都舉行那達慕大會,各家聚在一起,難免有摩擦,你阿爸不同意也不只是為了兩家的糾葛,那家都是糊塗人,你三哥雖說是咱們家最沒出息的,可他腦子不蠢,做事做人都明明白白的,找那家人可惜了。」
最沒出息的三哥剛被阿爸罵了一頓躲出來,然後就聽到爺爺在包里說他是最沒出息的,一時心情複雜,騎上馬出去轉悠了。
薩仁可不覺得三哥沒出息,三哥在家掙工分干雜活,照顧爺爺跟爸媽,也很辛苦啊。
她又想起塔娜來,她第一印象也是覺得塔娜拎不清,可後來知道了她不捨得殺駱駝的真相又覺得她很重感情。
不過薩仁跟塔娜也只是見了這一面,沒有真正相處過,根本看不出秉性來,難道她家人真的都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