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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仁只知道這位謝書記是從左爾巴盟調過來的,一個聽起來無關緊要的主任,調來旗里當一把手,人緣和能力應該都不錯。
劉廠長卻嘆口氣:「他不是我的直屬上級,但因為我跟他侄子的一點矛盾,就各種找我茬,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不止一級,而且他這人手段高,打壓你還做得合情合理,讓你投訴無門。」
「你跟他侄子是什麼矛盾?」
「他侄子追我們辦公室的一個姑娘,人家拒絕了他,他還不停地去騷擾,別人都說那是追求,我看著就是騷擾。人家姑娘說了老家有對象,他呢,可不只是送個東西,人家不收東西,他還去拉人家手,還半路上攔著人家不讓走,這不是騷擾是什麼?」
薩仁聽著也來氣:「這種人嚴打的時候居然沒進去嗎?」後台多硬的都斃了,交往太多人的海王都抓了,這種騷擾婦女的居然沒事?
劉廠長搖搖頭:「風頭一上來,他就救了好幾個落水兒童成了英雄,誰還能把他怎麼樣?」
薩仁一聽,也不由佩服這種人,還真會投機取巧,她不用去調查,只聽著就覺得這個英雄有水份。
「你看他騷擾婦女把人給打了?」
「我又不是你,怎麼會隨便打人?」
薩仁無語:「扯我幹什麼?我也不會隨便打人啊。那你怎麼他了?」
劉隊長嘆口氣:「我就罵他了,我說他這種行為屬於流氓行為,再這樣我要報警了,他就跟我說他叔叔是誰誰誰,問我是不是想找事。我就說了句,『我管你叔叔是誰,天王老子也不能耍流氓。』我還跟他說,你要再敢來騷擾那姑娘,我真得報警,你叔叔要護著你,連你叔叔一塊抓。」
薩仁明白了,估計是這人回去把劉廠長的話添油加醋地跟他叔叔說了。這位謝書記不反省人家為什麼會這麼說,不看看他侄子做了什麼,反而開始打壓劉廠長,確實不是好東西啊。
劉廠長唉聲嘆氣:「我也就是嘴上過過癮,那時候還沒嚴打呢,哪有那麼嚴重,可人家把我那兩句話當真了,覺得我不尊重領導,侮辱領導……」
「你那兩句話有什麼問題?他侄子騷擾女同志就得報警啊,他要是護著他侄子就是徇私舞弊,不報警也得跟紀檢部門說,他們自己有錯,不知道悔改,反而欺負敢管事敢說實話的人,這種人才是最該進去的。結果這位居然成了救人英雄,藉此逃脫了查處?」
劉隊長無奈道:「說實話,我也不甘心,嚴打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我聽到他成了救人的英雄,也不信,還去查過。他真救了人,那幾個孩子去河邊玩,一個落水了另外兩個去救,也都掉下去了,最先掉下去的孩子最小,才五歲,怎麼可能說謊,他說當時就他們三個孩子在河邊玩,他腳滑掉下去喝了好多水,差點被沖走,被一個男的拉上岸,他跟哥哥姐姐都暈了,吐出來好多水,這肯定做不了假。」
薩仁說:「我也不是要以惡揣測人,只是這個時機太巧了,這人的人品又不怎麼樣,我就有點懷疑。不過平時人品差不代表不會救人,這倒是不衝突。」
劉廠長點點頭,他也不是盼著人家這救人英雄是假的,就是跟薩仁一樣,覺得這事不像是謝書記的侄子幹得,很違和。
「那他現在在哪兒工作?」薩仁問。
「二十三歲,小學畢業,左爾巴盟招待所的採購科長。」
薩仁沒問年齡學歷,劉廠長這麼說,顯然是覺得這個年齡這個學歷不夠格當科長。
薩仁也這麼覺得:「這可是個很有油水的地方?還是科長?」
「英雄嘛,肯定要提拔。」
薩仁對謝書記更加了解,她現在特別想見見謝書記這位侄子。
本來還想著等新書記上任後就去旗委,現在想想還是算了,等著吧,謝書記絕對會主動出手,就看人家是打算幫扶還是打算打壓了。
她跟劉廠長說:「我估計他一上任會先來一輪視察,總廠這邊肯定得去,到時候你就假裝沒這回事,咱們就先按他是好人好領導來,等他露出馬腳再說。千萬不要因為之前的事就對他有偏見,咱們要是先理虧,對他態度不好,反而是讓他抓住把柄。」
劉廠長點點頭:「放心吧,我懂,我就是想把這事跟你說一下,讓你做好準備,他侄子做錯事拉他出來,我就那麼兩句話,他就斤斤計較,這人的心眼真不大。我擔心他會覺得你在左旗的聲望超過了他……」
劉廠長的擔心很有必要,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謝書記這第一把火就是教育,說左旗教育斷檔,小學師資力量不足,高中還要去別處上,大學華而不實,第二把火就是私企,要求私企也要把愛國敬業奉獻教育提到日程上。
薩仁馬上給旗委打了報告,說了自己將來要建正在籌備的附屬初高中,順便申請用地。
你不是說斷檔嘛,我也要辦初高中,正好給地吧。
至於愛國教育,別說總廠了就是分廠也沒停下過,在出現毒奶事件後,更是把愛國愛黨愛廠,服務第一,質量第一,安全第一,喊成了口號。
薩仁很利索地讓宣傳部門把這些愛國演講愛國會議全都匯總成報告,交給旗委來檢查督促的幹事。
然後她就等著人家這第三把火了,哪想到沒了。
謝書記翻完桌上的報告,有點頭疼,這還真是硬茬子!居然連附屬初高中怎麼辦都想好了!這該是旗委跟教育局的事,一個私營企業居然越俎代庖?這叫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