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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昱川跟在她身後,見她從衣擺下拿出一串鑰匙,鑰匙扣一端繫著一條很結實繩子,繩子另一端則系在她身上。
沙昱川心想,這個老奶奶安全意識挺強。
他跟著老太太到了廚房,桑桑還在忙,陳雪迎見他們兩人進來,還有些奇怪。
沙昱川指了指身邊的老太太:「奶奶這裡有糖。」
陳雪迎詫異,衝著之前進門打的照面,她肯定這個老太太不好說話,怎麼還願意借他們糖?
隨後她看到了老太太手心裡攥得那抹紅色,瞬間想明白了。她跟過去,看到老太太拿著鑰匙打開了廚房裡上鎖的櫃櫥,裡面有碗筷等餐具,還有一些平常用的小材料,陳雪迎也在裡面看到了用白色塑膠袋裝著的冰糖:「那個……」
她剛出聲,老太太就用力把冰糖往柜子裡面推了推:「這是給我孫子留的!」她回過頭,兇巴巴地瞪了一眼陳雪迎。
陳雪迎:「……」
這老太太可真兇。算了,誰讓她年紀大。陳雪迎抿緊了嘴,沒再說話。
老太太從裡面拿出另一個糖袋子,這回是白糖,不過只有一個底:「夠不夠?」
沙昱川回過神:「夠……夠了。」他伸手接過來,能感受到包裝袋外面明顯的顆粒感,有些白糖黏在上面,不止如此,整個塑膠袋入手黏糊糊的。
要是之前,有潔癖的沙昱川一定難以忍受,但是現在不算乾淨的糖袋被他牢牢攥在手心裡,都沒有察覺。
直到陳雪迎從他手裡拿糖袋沒拽出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沙昱川眼裡才漸漸有了焦距,反應過來後連忙鬆開手。
陳雪迎立刻覺得碰到糖袋的拇指和食指黏糊糊的,她嫌棄地捏起來,皺著眉問:「這能用嗎?」
桑桑掃了一眼:「不能用,糖袋沒有封口,裡面有不少細菌。」
陳雪迎把糖袋丟在一邊,用紙巾沾了一些水細細擦手,見沙昱川呆呆的沒動作,也給他抽出一張紙巾:「川川,你也擦擦,袋子外面太髒了。」
沙昱川深呼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桑桑注意到了沙昱川的失態,沒有多說什麼,不過把之前剩下的兩塊冰糖放進鍋里,慢慢地用小火熬:「糖不算多,味道或許差一些。」
陳雪迎笑嘻嘻地說:「沒關係,再差都比我做得好。」
沙昱川也笑了,贊同地點點頭。
結果和陳雪迎說的一樣,即使少了些糖的茄子也被他們吃乾淨了。
晚上躺在床上,沙昱川翻來覆去地沒能睡著,一閉上眼睛,櫥櫃裡的那袋冰糖就會出現在腦海中,一同出現的還有少時的某段記憶。
年幼時去堂哥家玩,從他的被子底下發現了一袋糖,他拿著糖找到打遊戲的堂哥:「哥,你不要吃糖了,糖吃多了牙里長蟲子!」他張開了嘴,給堂哥看他口中一顆小小的蛀牙。
沒想到堂哥忽然轉過頭,一把奪走他手裡的糖袋子,揪住他的衣領,凶神惡煞像一隻惡鬼:「你他媽敢把這事告訴別人我弄死你!」
沙昱川被嚇哭了,並發誓再也不去堂哥家。
後來沒多久,叔叔嬸嬸來他家找爸爸媽媽,大人們的爭吵他聽不懂,但是他記得叔叔嬸嬸臨走前眼裡的怨恨。
後來他問媽媽,媽媽告訴他,堂哥犯了錯,被警察叔叔帶走了。
那時他並不懂,後來懂了,並特意查了這方面的資料。
沙昱川覺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也許那真的只是一袋冰糖。
而另一個地方,沈念康也在安慰自己面前的這兩根草是普通的草。
和他同一房間住的人是李洪生,李洪生已經洗漱躺下了,反而沈念康自從上完廁所回來就打著小檯燈盯著什麼東西看。現在五六分鐘了,也沒有要熄燈的意思。
他用手肘支撐起半個身子:「你怎麼還不睡?我們明天要早起。」
沈念康拉開窗簾往外面看了看,又不放心地打開門,確定外面沒人偷聽後才重新關上門。
李洪生見他一系列的反應直皺眉:「你到底怎麼了?」
沈念康把食指抵在唇邊:「你小聲點。」他一手拿著草,一手拿著燈到了李洪生的床邊。
李洪生拿起一棵草細看:「這是什麼東西?」
沈念康:「我從廁所周圍撿的。」
李洪生立刻把手裡的玩意丟到地上,還用碰過草的兩根指頭在沈念康睡衣上擦:「你惡不噁心!」
沈念康又把草從地上撿起來,吹了吹上面沾上的灰:「別說惡不噁心的事了。老李,你記不記得我那本《邊境》?」
「啊,怎麼了?不是和周睿拍的,還拿了獎。」
沈念康擺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裡面的內容。為寫這個劇本,我特意查了好多的資料,其中就有關於麻黃草的。」
李洪生也聽出話外音了,他神色忽然嚴肅了,聲音也不自覺壓低,指著床上那兩棵綠綠的小草:「你說這是麻黃草?」
麻黃草具有鎮咳、平喘、祛痰等藥用價值,人們管它叫做「大漠之寶」、「黃金植物」。但它同樣可以用於提取□□,作為製造□□的主要原料,也就是人們常常說的「□□」。
麻黃草被國家管控,普通人是沒辦法購買和採摘的。
李洪生怎麼看床上的兩棵草都和路邊的雜草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