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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燼朝一進門就倒在床上,整個人癱成一個大字,不動了。
林嘯鳴碰了碰他肩膀:「去上個廁所再睡吧。」
陸燼朝不動。
林嘯鳴耐心等待,五秒過後嚮導眉頭緊緊皺起,不情不願地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被關上,林嘯鳴收拾了一下房間,之後他坐在床邊,快速瀏覽過學生會群里的消息。
衛生間裡一直都沒有動靜,林嘯鳴到底擔心,他又等了兩分鐘,見陸燼朝還是不出來,站起身。
林嘯鳴推開衛生間的門,就看到陸燼朝抱著馬桶睡著了。
他哭笑不得,躬身將已經昏沉睡過去的陸燼朝抱起來放回到床上,幫他脫掉鞋襪和外衣,解開腰帶。
陸燼朝貼身的衣物和褲子仍好好穿著,林嘯鳴幫他蓋好被子,自己去沖了個戰鬥澡,回來後坐在另一張床上。
上一次在賓館裡這樣安靜望著深夜的窗外,還是剛來首都星的那天。
同樣也是陸燼朝在他身邊不遠處沉沉睡著,夜幕之下,燈火璀璨,林嘯鳴聽著陸燼朝平穩的呼吸聲,眼中是窗外怪獸一般會吞沒所有人的城市。
那時他想著首都星的局勢,不久之前離奇死亡的高官,在黑市里流動的電子鴉片,壟斷了國家各個命脈產業的大家族,還有將會被瑪嘉莉一步步掌控的塔。
現在他同樣想著這些東西,心中卻多出了一片柔軟的地方。
陸燼朝許多次對他說,他的精神圖景是一片廣闊到無邊無際的海洋,他坐在竹筏上漫無目的地漂流,就像海面天空中跟隨他飛翔的白鳥,找不到可以停歇的地方。
但同樣感覺找不到停歇地方的人,不只有陸燼朝一個。
陸燼朝的存在給了他一處可以喘息的空間。
也許陸燼朝不會知曉自己對他來說究竟有多重要,因為這些深埋於心底的感情,林嘯鳴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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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
陸燼朝緊緊皺著眉頭,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撒在眼皮上,讓他感覺很煩。
他緩慢地動了動身體,才睜開雙眼。
身體的種種反應都告訴他昨晚喝多了,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擁擠的舞池中,陸燼朝勉強回憶了一下昨晚到底點了多少酒,那些東西估計有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
至於蹦完迪後又發生了什麼,自己是怎麼來到賓館的他都印象全無。
喝斷片兒了。
印象中這好像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喝斷片,之前醫院聚餐就算再怎麼熱鬧,他也會收斂地注意著量,隨隨便便就在外面喝醉可不是個好習慣。
而如今有林嘯鳴陪在身邊,他確實有機會放縱一把。
陸燼朝偏頭看向旁邊,林嘯鳴睡在另一張床上,還沒有醒。
陸燼朝悄悄起身下地,在林嘯鳴的床邊蹲下。
往常哨兵是那麼敏感,只要周圍一有異動就會立刻醒來,而如今在五感被調整為正常人水平的情況下,終於讓他抓到機會。
陸燼朝安靜地凝望著林嘯鳴,他並非第一次看哨兵的睡顏,林嘯鳴似乎永遠都在皺著眉頭,以至於眉心都出現了三道淺淺的紋路,就連睡著的時候,也都是一副眉峰聚攏的模樣。
但這一次,他的眉心是舒展開的。
如同暫時忘卻了一切煩惱和顧慮。
當初撿到林嘯鳴的時候,他臉上還帶著一點點嬰兒肥,現在肉感徹底消退,線條更加凌厲英朗。
完全是個大人了啊……
林嘯鳴睫毛垂著,相當安靜的模樣,陸燼朝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撥弄哨兵睫毛。
微弱的癢意讓林嘯鳴動了動。
趕在被抓包之前,陸燼朝迅速收回手,見林嘯鳴睜開眼,還若無其事地道:「早。」
「早。」一覺醒來林嘯鳴聲音有些沙啞,見陸燼朝精神不錯,問,「沒有不舒服嗎?」
「還好,就是有一點點頭疼。」想起自己醉到斷片,陸燼朝問道,「昨天晚上……我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如果不算你在路上大聲到一整個街上的人都能聽見,蹲在垃圾桶旁邊說要和它做朋友,在衛生間裡抱著馬桶睡著了的話,確實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陸燼朝:………………
陸燼朝有些傻眼,那真的是他喝醉後的樣子嗎?看林嘯鳴的表情也不像在故意逗他開玩笑。
這讓他想起了還在南天星時的那次過載,當時林嘯鳴不願給他說,還是之後在穆爾車上他自己想起來的。
陸燼朝強行定了定心神,沒關係,只要他不記得,就相當於沒有發生。
陸燼朝現在對社死境地的耐受度已經非常高了,作為三番五次在學校里社死過的人,大半夜在沒人認識他的街上發酒瘋根本算不了什麼……吧?
林嘯鳴將陸燼朝微妙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大概能推測得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今天還有什麼別的安排嗎?」
「去看看房子吧。」
這是兩人昨天吃飯時就商量好的計劃,他們打算在7號實驗室附近租個房子,馬上就要放暑假了,雖然可以住學校的宿舍,但陸燼朝每天趕去實驗室會有點麻煩,兩個人一起住,也方便進行一些訓練什麼的。
林嘯鳴起床去買早飯,陸燼朝就趴在床上瀏覽租房信息。有不少都挺合適的,陸燼朝先在心裡定下來幾套,具體的還要聯繫中介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