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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嚮導握住林嘯鳴手臂的時候,他真的緊張到心臟快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沒事吧。」林嘯鳴低聲問道,不用再偽裝後,他的臉色有點可怕。
陸燼朝揉揉有點發痛的後腰,搖搖頭:「沒事,就是碰了一下,你剛才叫我什麼?」
林嘯鳴好似完全忘記了:「什麼?」
就像那一聲「哥」不是從他喉嚨里發出來的一樣。
陸燼朝笑笑,倒也不介意,他比林嘯鳴大六歲,但直到五分鐘前,他才第一次從少年哨兵嘴裡聽到過那個字。
雖說是在演戲。
平靜下來,陸燼朝想起方才阿曼德堪稱恐怖的暴躁表現,忍不住後怕:「哨兵都是那麼容易暴走的嗎?」
林嘯鳴短促地笑了一聲:「一個控制不住情緒的低能廢物而已。」
陸燼朝察覺到了林嘯鳴前所未有的敵意,以為林嘯鳴在恨這些人害得他一路逃來還差點死掉:「之前聖所來追捕你的是他們嗎?」
「那天的人是從澤拉星追過來的,現在應該是和這邊的聖所簽了聯合搜捕令。」林嘯鳴不動聲色地鬆開了一直緊握著的拳頭,指甲已然將掌心硌出深刻的印子,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親眼見到,林嘯鳴才意識到,原來那些仇恨一直埋藏在他心中,從未消失過。
就是這個人,在前世他被抓到後,生生打斷了他的兩條腿。
被獅子撕咬的感覺仿佛還停留在神經末梢,年幼的雪豹撲上來想要保護主人,卻差點被咬穿喉管。
剛從燃血中恢復的哨兵還極為虛弱,他在獅口中掙扎著,鮮血飈濺,卻只能成為執行官和近衛眼中的樂子。
「還好嗎?」陸燼朝的聲音響起,有些擔憂。
林嘯鳴回過神,搖搖頭:「我沒事。」
再去想前世發生的那些已經沒有意義,如今他處在截然不同的境地,要做的事也非常簡單。
這兩人親手將他送進了艾爾普索家,就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在那裡學到了什麼吧。
第9章
陸燼朝盯著林嘯鳴看了一會兒,確定他真的沒事,稍微放下心來。
「幸好早上把阻隔石和白噪聲裝置都收起來了。」被嚇了這麼一遭,陸燼朝也沒了睡意,「我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上想吃什麼?」
「都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林嘯鳴一點都不挑,相當好養活,陸燼朝琢磨著做什麼飯好,換好衣服拿上車鑰匙出門。
為了照顧哨兵的味覺,這一陣陸燼朝做的飯都相當清淡,哨兵的特質讓他們註定無法吃辣,陸燼朝也就只能在食堂里才能過過嘴癮。
林嘯鳴雖然不說,卻也都看在眼裡。
很久沒有被人這樣細心照顧著了,他向來不是個情感外露的人,能做的也只有教給陸燼朝更多有關哨兵嚮導的知識,儘可能的幫他適應覺醒後的生活。
之後十幾天裡陸燼朝都分外緊張,生怕類似的搜查會再一次發生。
好在沒有,在經歷過全城地毯式搜尋,聖所仍然沒能找到一個月前逃走的燃血哨兵。
陸燼朝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林嘯鳴」並非哨兵真正的名字,他心思如此縝密,顯然打算和過去的那些一刀兩斷。
既然林嘯鳴不提,陸燼朝也就不問,至少現在的兩人處在相互扶持的統一戰線上。
「陸醫生!陸醫生在嗎!」
診台護士急急忙忙推開辦公室門時,陸燼朝正在換下白大褂,準備下班回家。
已經是晚上八點,同一科室的其他人都已經走了,陸燼朝剛設計完一台難度很高的心臟瓣膜手術,才留到這個時候。
「急診送來了三個車禍傷員,受傷相當嚴重,可能需要手術,於醫生叫您趕快過去!」
「我知道了。」
陸燼朝立刻重新把白大褂穿回去,快步走出辦公室,乘坐專用電梯,迅速前往東區一層的急診部。
類似的狀況時有發生,陸燼朝之前實習期在急診幹過三個月,和急診的醫生關係都非常好,加上技術過硬,如果出了事一般都會第一時間叫他過去。
剛一走進急診就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就連走廊上都灑著零星鮮艷的血跡,護士們快步行走著,不斷運送著各種器具藥品和化驗單,在輸液架掛上血袋。
「陸醫生來了!」不是誰喊了一聲,迅速有護士過來,將他引到於輝身邊。
戴著眼鏡的醫生正俯身查看鮮血淋漓的傷員,面色凝重。
「情況怎麼樣?」陸燼朝從口袋裡掏出手套戴上,護士過來,用剪刀熟練剪開傷員胸前被血浸透的衣服,在他胸膛之間,卡著一塊三十厘米長的不規則金屬塊。
「車門變形卡在了他胸口間,切割過程中造成了二次傷害,離心臟很近,應該傷到了血管,必須儘快開胸。」
於輝語速快得像字詞燙嘴,他猛然直起身,扭頭對著空氣大喊:「腎上腺素!還有血袋,快點拿來!」
陸燼朝短暫地看了眼,抽身去看旁邊床上的另外兩個傷員,他們受傷的程度有過之而不及,其中一人被兩根鋼管從後背貫穿,另一人的胸腔直接癟下去,不斷有血沫從口鼻里湧出,順著臉頰滑落。
三個全都是胸腔嚴重受損,必須進行手術,粗略來看每個人的手術都難度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