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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昏迷之中,哨兵也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他牢牢守護著自己的圖景,就算會悄無聲息地在其中消亡,也不允許外來者踏入。
這種潛意識裡的高度警惕只能說明一件事——尼科拉的記憶中有特別重要的東西,重要到不能被其他任何人窺見。
也許就是嘯鳴口中的重要情報吧。
不再受制於自己不爭氣的身體,陸燼朝速度相當之快,仿佛真正化身為叢林中低空貼地飛行的猛禽,絲毫不用林嘯鳴去分神照顧。
兩人全速前進,終於來到了那條小溪旁邊,也是在這時,天空中響起了第一聲悶雷。
雷聲響到到如同就在耳邊炸開,似乎連帶著腳下的大地都在震動。
不,地面真的正在震動!
陸燼朝趕忙扶住一旁的樹木,去抓林嘯鳴的手,然而他的手掌剛剛貼上粗糙的樹皮,就感受到了某種冰涼滑膩的觸感——
陸燼朝瞳孔一縮,他猛然向後仰倒,重心下放核心收緊,身體如同一張拉滿的弓,蛇貼著他的胸口,利箭般射出,尖銳的獠牙上凝聚著致命的毒液。
一張金屬片飛來,帶著破空之聲,徑直斬斷了蛇頭,暗紅色的血噴出,在陸燼朝身邊被一層無形的水磨擋住,融如其中。
蛇的屍體掉落在地,無頭的身體還在做最後的扭動,最終在陸燼朝眼前化作一攤血水。
腳下的大地仍在瘋狂顫動,林嘯鳴抓住陸燼朝壓低他身形,兩人趴伏在地面,儘可能減少可能出現的風險。
這是尼科拉的精神圖景,可以發生任何他想要發生的事情。
第一滴雨落下來,被水膜擋住,陸燼朝清晰看到一片樹葉被砸落,葉子竟被生生腐蝕出一個正在迅速擴大的破洞,淡淡的煙霧冒出,伴隨著腐蝕性的氣味。
好強的雨!
陸燼朝就要去用水膜覆蓋林嘯鳴,卻發現哨兵頭頂已經形成了金屬隔板,隨著腐蝕雨水的瘋狂落下,金屬迅速融化,又被嶄新的零件補充。
隔板擴張,同樣護在了陸燼朝的頭頂。
但這樣高強度的損耗不是件好事,水膜依然覆蓋上金屬擋板,減緩被腐蝕的速度,同時在兩人身體三厘米處形成一層屏障,酸雨首先被水膜稀釋,才對金屬進行腐蝕。
陸燼朝還從未見過攻擊性如此之強的精神圖景,仿佛它的主人對一切都抱有強烈的警惕和敵意,要將所有進入其中的陌生存在全部抹殺。
那些陷入狂暴的哨兵們大多數表現為自毀,想要毀滅別人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陸燼朝從地上爬起來,就要繼續抓緊時間趕路,林嘯鳴一把將他拉過來,道:
「不要走在河邊。」
陸燼朝盯著隨著雨水落下漣漪不斷的溪面,迅速離它遠了一些,他儘可能地減少用精神力探路,仍覺得水面之下有什麼東西正伺機而動。
陰暗的,潮濕的,兇猛的,致命的。
兩人繼續沿著溪流的方向前行,陸燼朝從來沒有這樣快過,疲倦二字暫時消失在字典上,也不會出現腳下突然絆倒的窘境。
隨著雨水的落下,樹木發出被腐蝕的刺啦聲響,白煙愈發濃重,在暴雨中蒸騰。
忽然,陸燼朝看到水面之上,有什麼發著光的東西。
它似乎是一塊拼圖的形狀,半透明的質地,散發著晶亮的光芒。
那是尼科拉的記憶碎片。
「嘯鳴,等一下!」
陸燼朝叫住林嘯鳴,哨兵無法像嚮導那樣隨意進入他人的精神圖景,於是順著陸燼朝手指的方向,林嘯鳴頭一次看到精神碎片的真實模樣。
「記憶碎片?」
「嗯,得去拿到,不然一旦被沖走,他就會缺失掉這一段的記憶。」陸燼朝在腦中模擬著路線,記憶碎片懸浮在水面之上,隨著暴雨的落下,小溪的水位正在迅速上漲,用不了多久,就會將它淹沒沖走。
「小心一點。」
陸燼朝點頭,他靠近河邊,黑色零件迅速在他腳下匯聚,形成一條金屬橋樑,通向記憶碎片。
陸燼朝跑上去,因為雨水的沖刷,棧橋滑得一不留神都有可能摔倒,但嚮導每一步都落得相當穩,他迅速來到拼圖形狀的記憶碎片前,伸手去拿——
剎那間,許多畫面湧入他的腦海。
但水面被瞬間破開的聲音就在身側響起!
眼前還未清晰,陸燼朝迅速轉身,向前縱身一躍!
數根手臂粗細的觸手驟然擊中他原來站著的地方,橋頭粉粹成無數零件,嘩啦啦落入水中,發出被腐蝕的劇烈聲響。
他飛快地爬起來,在觸手發動下一次進攻之前,竄回了岸邊,被林嘯鳴一把抓住。
砰砰砰——!
零件紛飛在面前組成厚實牆壁,觸手瘋狂擊在上面,只能引得劇烈震顫。
猛烈的攻擊一直持續了兩分多鐘,襲擊無果,那些混亂的聲響才逐漸消失。
記憶碎片在陸燼朝手中散發著瑩瑩光芒,顯然這是個誘餌,但最終還是被拿下了。
他閉著眼,就算沒有故意去看尼科拉記憶的心思,一些畫面也自動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這是嚮導的天賦。
從還是個孩童時起,就是同齡人中最優秀的存在,十六歲覺醒成為哨兵,進入聖所學習,二十歲經歷燃血,熬過那段痛苦時期後,能力變得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