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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什麼都不敢說了。
他主動走上一條被迷霧籠罩,前方完全未知的道路,沒有任何人能說准以後會發生什麼,哪裡有資格再去談論兩人的未來呢?
陸燼朝明白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嚮導面臨的困境,必須找到導致嚮導覺醒率逐年降低的原因,並解決它,否則所有政策下的表象都只是虛假繁榮。
他是眾人口中數年來最優秀的嚮導,也是醫學大拿溫榮兮教授的親傳弟子,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陸燼朝一直以來都非常厭惡所謂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在他眼中這句話完全就是道德綁架,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在他人身上堆積額外的責任。
優秀並不應該成為被架在火上烤的原因。
但當這份責任是他主動願意承擔的時候,性質就不一樣了。
也是這份主動承擔的責任,讓陸燼朝無法再暢所欲言兩人的未來,也無法對林嘯鳴說出心中的真正想法。
一直以來都是林嘯鳴在保護他,現在,終於輪到自己去保護嘯鳴了。
親密坐在路牙子上的兩人心中有著各自的思慮,卻又完全一致地選擇了相同的方式,竭力守護對方。
哨向學院的小樹林裡可能暗藏什麼魔法,時間在這裡總是過得格外快,轉眼就接近十二點。
再不回去就進不了宿舍了,陸燼朝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終於和林嘯鳴見面,他原本因為加入瑪嘉莉而動盪不安的內心靜下來許多。
從哨兵學院這邊翻回去,可沒有板凳能給他踩了,但現在有林嘯鳴。
林嘯鳴在牆根處蹲下身:「踩上來。」
陸燼朝到底擔心他的身體,不敢上去:「真的沒事嗎?」
「沒事。」林嘯鳴催促道,「來。」
陸燼朝小心翼翼地踩在林嘯鳴肩膀上,他真的不算瘦,很怕自己再把腿腳剛好的林嘯鳴踩出什麼事來。
陸燼朝站上去,稍微有點不穩,用手指扶著牆,林嘯鳴雙手抓住他小腿,雙腿和腰部發力,緩緩站起身來。
林嘯鳴非常穩,身上站著個人也不帶絲毫搖晃,陸燼朝身形被整個拔高了一個人的高度,只要抬起手就能抓住牆頭。
陸燼朝雙手用力將自己拽上去,林嘯鳴鬆開一隻手拖住他屁股,也貢獻了一把力量。
陸燼朝翻過牆頭,騎在上面瞅准凳子的位置,然後背對著嚮導學院這邊,一點點地下來。
他用一隻腳試探著去找凳子的位置,結果怎麼探都找不到,奇怪……凳子難道不在這個位置嗎?
陸燼朝額頭上開始冒汗,到最後他確定好像實在是找不到凳子在哪兒了,眼一閉心一橫,直接鬆手跳下去。
落地的時候沒站穩,摔了個屁股蹲,整個身子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後倒去,視野迅速變化,從牆面變成樹蔭中透出的夜空,再到教導主任閻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陸燼朝:………………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閻樞手裡還拿著剛剛還放在牆根處的凳子,怪不得他試了那麼久都沒找到!
「燼朝?」林嘯鳴的聲音從牆的另一面傳來,他聽到陸燼朝摔倒在地之後就沒再發出聲音了,忍不住心焦,「還好嗎?」
還沒等陸燼朝回答,過分擔心的哨兵就一下子躍至牆頭,想知道究竟什麼情況。
被教導主任抓了個正著。
林嘯鳴:………………
兩分鐘後,陸燼朝和林嘯鳴並肩站在牆邊,陸燼朝滿臉通紅盯著地面,而林嘯鳴側頭看著旁邊,一副根本無所謂的樣子。
「解釋一下?」閻樞一如既往地嚴厲,他的精神體,那只比雲津大上一倍的白隼站在牆頭,從另一角度審視兩人。
陸燼朝深吸口氣,道:「那個……嘯鳴一直都在教我格鬥術,我們是在訓練。」
「訓練?」
「對,我格鬥太差了,嘯鳴怕我考試會不及格,就教教我。」
如果放在之前,閻樞可能還會信,畢竟陸燼朝在體側和格鬥課上的「光榮事跡」他也是聽說過的。
但現在……
戰鬥之夜的狀況校領導都知道,也清楚那天早上林嘯鳴渾身浴血地給從實驗室通宵的陸燼朝送了早飯。
閻樞雙手背在身後:「林嘯鳴,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一直保持沉默的林嘯鳴終於開口了:「我沒什麼好說的,如果要懲罰,希望您光罰我就夠了,陸燼朝現在受不起處分。」
陸燼朝聞言,趕忙偷偷踩了林嘯鳴一腳讓他閉嘴,道:「不不不,光罰我就可以的,我現在很多事情都安排下來了,受罰沒關係的,嘯鳴後面可能還要去軍部,更不能有處分在身上。」
閻樞:………………
這還不叫談戀愛嗎???
還是說他現在已經不懂現在的小孩了?
但陸燼朝和林嘯鳴確實是本屆最出色的兩位學生,多年後又一位被評為「牧人」、一年級下學期就成功在塔內入職、還即將進入科學理事會的嚮導,以及成績永遠斷層第一,一己之力擊敗上千對手,震驚全校的超強哨兵。
就算通報批評,對他們來說也會造成不小的影響。
閻樞:「算了,念在初犯,這次就不罰你們了,下次不要再有這樣的情況,如果在被我發現,可就不只是通報批評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