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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慘烈的程度可想而知,陸燼朝扭頭對護士道:「這是什麼車?」
「建材運輸車和轎車對撞,鋼管因為慣性直接穿透了駕駛艙的隔層!」
又是一名護士過來,將一疊X光片塞進他手裡,陸燼朝飛快翻過,大概清楚了三人現在的狀況。
看到最後一張時,旁邊胸腔癟下去的青年突然睜開眼,喉嚨里發出痛苦的荷荷聲,他雙目凸起,雙手緊抓住床單幾乎要將布料撕爛,青筋從皮膚上恐怖地暴突而出,更多的血從鼻腔里噴涌,濺上陸燼朝白大褂的衣角!
陸燼朝的精神領域中,突然亮起了一點光,那點光是如此微弱,如同在風中飄搖,下一秒就會熄滅。
他愣了下,旋即一抬手擋住正要為他注射腎上腺素的護士:「等一下!這人是個哨兵!!!」
「哨兵?!」於輝大驚,「快!快拿鎮定劑和嚮導素!今天哨兵科是誰在值班?!」
「許雲菲醫生!我這就喊她!」
哨兵雙目已然通紅,床單刺啦一聲被生生撤爛,他正瘋了一樣挺身掙扎,三個男護士衝過來,竭盡全力地試圖將他按住。
超越人類忍耐極限的疼痛正在將他逼瘋,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哨兵受傷時究竟會經歷怎樣的極度痛苦。
哨兵嘶吼著,不斷把自己的腦袋往床頭撞去,被塞進他嘴裡的軟木塞已經在強大咬合力的作用下完全變形,陷入牙齦之中。
重達二百斤的護士們幾乎要被狂暴中的哨兵掀翻,二次傷害正在造成,那癟下去的胸腔每一次起伏都會造成巨大創傷,斷掉的肋骨隨時可能刺穿其中柔軟的內臟!
不能讓他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念頭冒出的那一秒,陸燼朝上前一步,在人群的縫隙里伸出手,握住了哨兵青筋暴突的手臂。
剎那間,精神力滲入岌岌可危的屏障,毫無阻攔地進入精神圖景之中。
哨兵的精神圖景是一片山坡,而此時此刻迅速蔓延的黑霧已然吞噬了一切,下一個要吞噬的,是這個年輕哨兵的生命!
——不要害怕,你會沒事的,我會救你,我正在救你。
陸燼朝不斷重複著,他竭盡全力建立臨時的精神連結,精神圖景的海面之上出現了一個漩渦,吸引著周圍海水朝其中灌去,而漩渦中心通過陸燼朝建立的精神連結,通往山坡的天空。
海水化作雨從天空落下來,柔和的水從縫隙中流淌,沖刷著過量的疼痛信息,溶解瀰漫的黑色霧氣,無數負面情緒倒灌入天空,衝進陸燼朝的意識之中!
強烈共感幾乎讓陸燼朝整個人開始顫抖,他屏住呼吸,凝神灌入更多海水。
霧氣正在變淡,山坡逐漸浮現出原本的模樣,這是一片被皎潔月光照耀著的坡地,但現在,月亮已經在瀕死狀態中碎掉了。
——不要再動了!那只會讓你更痛!
哨兵的掙扎正在減弱,大汗淋漓的護士們正在叫喊著什麼,陸燼朝完全聽不見,他凝視著哨兵失焦的雙眼,更多的海水正在傾灑,沖刷走一切過載信息。
——對,就是這樣,冷靜下來,你會沒事的,現在,關閉痛覺,關閉聽覺,閉上眼睛,我們即將對你進行手術。
嚮導冷靜的聲音迴蕩在整個山坡,疼痛,噪音,刺目的光線,全都消失了。
哨兵閉上雙眼的那刻,掙扎徹底停止,他整個人像是暈了過去,或者說,重新陷入了瀕死狀態。
陸燼朝猛地鬆開抓著哨兵手臂的那隻手,掌心裡已然滿是汗水,他後退兩步,環視四周。
所有人都在忙碌,沒人注意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在他們眼中,哨兵不過是竭力重新昏了過去。
陸燼朝鬆了口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抿唇緩慢握拳。
「我來了!哨兵在哪兒?!」許雲菲衝進急診室,還沒等護士開口,她就在精神力的指引下來到了哨兵的身邊,抓住他手臂,開始進行緊急梳理。
眼睛剛剛閉上就再度睜開,許雲菲皺起眉頭,疑惑地發出一聲:「咦?」
陸燼朝沒給她發表任何意見的機會,他深吸口氣,沉聲道:「準備手術!」
於輝抬起頭:「先進行哪一台?我已經讓人去喊尤斯塔過來了!」
「同時。」陸燼朝將通訊器摘下放進口袋裡,「等尤斯塔從家過來黃花菜都涼了,快點!準備手術!
於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滿臉愕然:「三台?你瘋了!」
「我可以。」陸燼朝凝視著他鏡片後的眼眸,「又不是沒有做過。」
「可是難度太高了!」
「我可以。」陸燼朝拍了下於輝肩膀,手汗在布料上印出一片深色水跡,「於老師,相信我。」
於輝定定凝視他數秒,臉頰肌肉突然咬緊,旋即用力點了下頭:
「好!我來給你當副手,老王!許醫生!護士長!準備進手術室!」
第10章
陸燼朝站在更衣室里,護士為他穿上無菌手術衣和手套,他雙眼微閉,梳理著目前已知的信息。
「那個哨兵的胸腔塌得太厲害,開胸難度大,由你親自開,我先和護士把鋼管取出來,被車門卡的那位交給老王。」於輝刷完手,同樣展開手臂,等待手術衣穿好。
急診科醫生掌握著必須的開胸和緊急處理技術,但對胸腔內部進一步的處理和修復,肯定不如胸外科的陸燼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