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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如此,林嘯鳴也都會每天過來教他一些東西,周末也都在陪著他。
陸燼朝幾乎都要忘記他才只有十八歲,正是需要多睡覺長身體的時候。
又一次被林嘯鳴一個掃腿絆倒,陸燼朝仰面躺在地板上,沒有立刻起來。
「累了嗎?」林嘯鳴見狀,沒有強迫陸燼朝再來,在他身邊坐下。
「還好。」陸燼朝側頭看向他,林嘯鳴有些熱了,額頭上覆著一層亮亮的汗珠,「你每天那麼忙,不累嗎?」
「習慣了,多給自己找一些事情做,才能不胡思亂想。」
陸燼朝瞬間來了精神:「胡思亂想?你有什麼好胡思亂想的?」
林嘯鳴只是笑了下,不說話。
陸燼朝猜不透他,就只能換了個話題:「之前校長找我還說了一些別的事情。」
「期末評選的事?」
「誒?」陸燼朝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你怎麼知道。
「我們院長也找過我。」林嘯鳴頓了頓,道,「他說今年學校要評選牧人,哨兵學院和嚮導學院分別出一個候選人,就是你和我。」
「校長沒有和我說你也在候選名單上的事,如果我們兩個競爭的話,應該會選你。」
「不會。」林嘯鳴失笑,「一個強大嚮導可比相同水平的哨兵難得多了,況且你幾次大型考核的成績都非常優秀。」
這可不是同學之間虛偽的相互吹捧,自上次實地訓練模擬起,陸燼朝就意識到他們一直都是彼此心目中的第一名。
面對路德維希,林嘯鳴牢牢將榜首握在手中,寸步不讓,在和自己進行競爭的時候,哨兵又會發自內心地為他高興。
「可是我基本上什麼學校活動都沒參與過,格鬥和體能課成績還……」
「那不重要,嚮導只要有精神力水平就足夠了,其他什麼格鬥和體能都只是錦上添花,真正需要衝鋒陷陣的事自然有我們哨兵去做。」
「但我們根本就不在相同水平,不是嗎?」
陸燼朝定定地看著林嘯鳴,輕聲道:「嘯鳴,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很久了,你是不是……不太需要進行精神疏導?」
林嘯鳴實在太強了,他強到甚至都有一些超乎陸燼朝對哨兵的理解。
過于敏銳的五感其實會讓哨兵非常脆弱,小小的傷口有時都能夠疼昏過去,只有和嚮導配合,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林嘯鳴似乎從未有這樣的煩惱。
「我只能說一般的嚮導沒法很好地疏導我。」
林嘯鳴沒有刻意迴避這個問題:「他們甚至連零件是由嘈雜信息組合而成的都發現不了。我設置的屏障非常結實,足夠抵擋大多數感官侵擾,剩下的也會被做成零件化為己用。」
那就是不太需要的意思了。
陸燼朝的心有點沉沉地落下去,多少次疏導活動的晚上,他都在等著林嘯鳴過來,但其實林嘯鳴並不需要。
他說不清發酵在胸中的究竟是什麼感覺,是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都在自作多情的尷尬嗎,似乎也不太像。
林嘯鳴注意到了陸燼朝臉上的表情,醫生一直都是個不太能藏住事兒的人,眉眼間流露出的失落讓林嘯鳴話音一頓,才說完了後半句話。
「但是每一次被你疏導完,我都非常舒服,這是在別人那裡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所以不管需不需要,我都想被你疏導。」
嚴格來說是上輩子也從未有過的感覺。
陸燼朝:…………
陸燼朝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紅了,他渾身上下突然開始瘋狂冒著熱氣,幾天前他還在氣惱林嘯鳴不願對他說出心中真正想法,什麼都藏著掖著悶騷的要命。
而現在面對哨兵坦誠的話語,他突然又有點承受不住了。
陸燼朝翻了個身,背對著林嘯鳴,但通紅的耳尖還是將他徹底暴露。
林嘯鳴呼吸有片刻紊亂,陸燼朝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但親眼看到要比想像中的更加……
林嘯鳴也沒料到自己竟然真能把這些話說出口,他抗拒且鄙視一切感性,認為所謂的感情只會影響判斷,讓人在衝動之中走上歧途。
他不屑於表達,更習慣用行動表明態度。
但陸燼朝想讓他說出來。
哨兵敏銳的五感讓陸燼朝的一切反應都無法從他面前逃過:有些急促的呼吸被雙耳捕捉,脖頸上冒出的汗水細膩地呈現在眼眸里,略微緊繃的身體散發著高於往常的溫度。
陸燼朝在地板上的翻滾讓運動服衣擺有些向上,露出一小截腰間的皮膚,布著褲腰勒出的紅痕和還未完全退去的傷印。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會注意到太多無關緊要的細節,陸燼朝今天穿了什麼衣服,身上是什麼味道,聊天時習慣用什麼類型的表情包,走路時先出左腳還是右腳,或者從他臉上微弱的變化判斷夜裡有沒有睡好。
上天賜予哨兵高敏五感可不是讓他用來做這個的。
他甚至開始介意陸燼朝都和哪些哨兵有過相處,路德維希、塔夏、還有那些接受過陸燼朝疏導的同學,不管出自好感還是單純的友情,都會讓他耿耿於懷,有時候嘴裡冒出來的話讓林嘯鳴懷疑,真的是他會說出來的嗎。
明明他根本就不需要嚮導。
還有那許多次無法自控的身體反應,他可以催眠自己是因為十八歲的熱血躁動,但當這種躁動只為一人出現時,就不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