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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褚寧在倒地的瞬間,便徹底被抽空了力氣——
她雙腿發軟,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站立起來。
眼見馬蹄在頭頂高高揚起,褚寧呼吸一滯,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然,一雙手驀地扣住了她的肩膀。
隨後,耳畔吟起了一聲悶響,隱約間,似乎還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吁——」
馬匹踹到人之後,終於停了下來,不安地在附近踢踏著。
褚寧似意識到了什麼,睫羽輕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視線逐漸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異常熟悉的面龐。
愣怔地看著眼前人,褚寧滿臉的不可置信,嘴唇翕動,訥訥道:「夫、夫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著,她視線下移,瞬間愣在了原地。
只見——
陸時琛半跪在身前,緊緊地扣著她的肩膀。
面色微白,眼眸緊闔。右肩微微垮著,竹青的袍衫之上,慢慢洇開了一片深紅的血跡來。
似被那片殷紅刺到,褚寧美眸瞪圓,晶瑩的淚水便不自覺地從眼眶滑落。
「夫君、夫君,你有沒有怎麼樣啊,怎麼會流這麼多的血……」
褚寧想伸手去扶他,卻又怕碰到他的傷口,於是細白的手臂便懸滯了在半空,不願縮回,更不敢直接探過去。
她不知所措地茫然四顧:「來人,來人啊……」
來人救救他們……
這時,騎馬的男人終於緩過神來。
——他實在是太震驚了,不過就一眨眼的功夫,這人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頓了頓之後,男人麻利地翻身而下,從袖口拿出瓶傷藥,遞給他,語含歉疚:「實在是對不住,這馬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發瘋了。不如我送你們去醫館罷,藥錢也由我出。」
陸時琛閉了閉眼,輕輕擺手,略過了他的好意,啞聲道:「不必了。」
男人心下難安,繼續勸道:「還是去一趟……」
話音未落,陸時琛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這人貫是溫和含笑的模樣,倒令人忘了,他前世可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淡淡的一瞥,帶著威壓、帶著警告。
將男人定在了原地。
陸時琛也懶得管他。
他捂住受傷的肩膀,略帶踉蹌地站起身來,視線落在褚寧的身上,晦暗深沉。
——簡直是太荒唐了。
他怎會不管不顧地現身救她。
方才那一瞬間的反應,就像是鐫刻在他骨子裡的本能一般,不用他多作思量,便驅使著他跳下窗來。
陸時琛頭疼至極地緊闔雙眸。
褚寧還以為他是身子不適,忙抓住了他的手,瓮聲瓮氣地說道:「夫君,你傷的這麼嚴重,我們還是去趟醫館罷……」
對上她淚光盈盈的雙眸,陸時琛的腦中愈發混亂。
他不動聲色地避開她,沉聲道:「先回府。」
他已經為她破例出格了,便再不可能為了這樣的小傷,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四處遊走。
況且,眼下這般,他的計劃也是徹底被打亂了。
不回府,又能如何?
褚寧聞言一愣,吸了吸鼻子,哭聲漸漸歇了下來:「好,我們回去,都怪我、怪我給夫君惹麻煩了……」
如果不是她非要來永樂坊,夫君也不會出這樣的事兒,更不會為了保護她,連藥館都不敢去。
這時,找到髮簪的百綺終於追了上來。
看到眼前的情境,她心裡有了大致的推測。
於是連忙上前,扶了褚寧一把:「夫人您沒事吧?」
褚寧臉色發白地搖搖頭:「沒事的,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要是在這裡多耽擱,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離開的時候,陸時琛若有似無地往茶舍二樓瞥了眼。
——支摘窗後,向南靜靜地看著他們。
視線交匯之時,無聲地沖他點了點頭。
第19章 真假
第19章
等他們走到顧北的犢車前時,陸時琛的右肩處已徹底被鮮血暈染得深紅。
見狀,顧北大駭,也顧不上去詢問前因後果了,便焦灼地催促著他們上車,驅使犢車往涵清園趕去。
輪轂碾過青石路,轔轔轆轆。
車廂之內,褚寧捻起絹帕,細緻地為陸時琛拭去血跡。
陸時琛低頭看她,卻只能覷見她認真動作時,乖順垂下的兩扇睫羽。
「夫君,是不是很疼啊?」說著,她終於抬起頭來看他。
因為方才哭過,她的眼眶微微泛紅,一雙眸子水洗過似的,濕漉漉的,小巧的鼻尖亦是透著粉,當真是楚楚可憐。
為他揉碎了心腸。
不經意對視的瞬間,陸時琛的心口似被羽毛撓了下。
隨後,右肩的疼痛也在她這聲提醒下,倏然翻湧起來。
他沒忍住,低低「嘶」了聲。
著急之下,褚寧便伸出手,想扒開他的衣襟。
出於防備,陸時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眸微眯,問道:「你要做什麼?」
褚寧略是委屈,道:「我就想看看,夫君的傷到底如何了……你輕點好不好,都弄疼我了……」
說著,輕輕掙了下被他桎梏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