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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便朝趙保英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趙保英離開養心殿後,惠陽長公主端著茶盞,對成泰帝道:「皇兄可曾想過,定遠侯之子與胡尚書的嫡長女定親,兩家人走動頻繁,胡尚書作為兵部尚書,怎會不知定遠侯去肅州做甚?凌若梵是凌叡的兒子,胡尚書亦是凌叡的表妹夫。他們二人的所作所為,凌叡當真不知?」
惠陽長公主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成泰帝的臉色,見他面露怒色,卻並不驚訝,便知成泰帝心裡早就對凌叡起了疑心。
昨日凌叡在養心殿外邊磕頭邊跪了幾個時辰,涕淚滿面、惺惺作態地訴說著他對成泰帝的忠誠,她與魯御史還擔心皇兄會真信了他。
現下看來,皇兄大抵從來沒對凌叡放下過戒心。
思及此,惠陽長公主眸色一正,望著成泰帝,認真道:「八月十五那夜,惠陽在乾清宮同皇兄要兩個人頭。皇兄說時機未到,要惠陽耐心等待。可眼下凌叡都要搶皇兄的龍座了,難不成時機還未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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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趙保英出了養心殿,便見高進寶凶神惡煞地從白玉階上拾階而來,低聲稟告道:「定國公府那位薛世子,現下就在南直門的角落等督公。」
趙保英聞言便面無波瀾地點了點頭,道:「你去陪陪薛世子,就說咱家還在當值,暫時走不開。等得空了便立即過去尋他。」
高進寶忙道一聲是,大步流星地往南直門去。
趙保英微微眯了眯眼,有些猜不透這位定國公世子尋他何事。二人雖說一同出宮辦過幾趟差事,對待彼此亦是一貫來尊重,但這種私下見面的交情卻是沒有的。
趙保英雖猜不透薛無問的來意,但心裡也不急,就那般泰然自若地立在養心殿外。及至惠陽長公主從殿內出來,將她恭恭敬敬送出宮門了,才慢悠悠地往南直門去。
此時午時已過,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地響。
薛無問雙手抱胸,吊兒郎當地靠著一棵杏樹,歪著頭同高進寶說話,英俊的眉眼始終噙著點風流的笑意。
他等了也有好一些時候了,那雙玄色的筒靴早都綴滿雪花。
可他面上沒半點不耐,跟出來踏春郊遊似的。
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應當是忙得腳不沾地才是,這會兒浪費這麼多時間等自家督公,高進寶心裡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硬是從那張生得極凶的臉擠出點笑意,搜腸刮肚地陪薛無問閒話家常。
這對高進寶來說,委實比去對付余萬拙還要難。
好在自家督公在他快聊不下去時終於出現了,高進寶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同薛無問打住了話頭,便默默到前頭守著了。
趙保英一甩拂塵,對薛無問笑眯眯道:「勞薛大人久等,不知大人尋咱家有何事?」
薛無問從袖口裡摸出一顆珠子,給趙保英看了看,道:「本官受人所託,特地替他前來求督公一件事。」
那顆珠子是從菩提木里磨出來,趙保英一眼便認出是如娘親手做的。
從前在定風縣,如娘總愛撿一些無人問津的老木頭回來給他。要他給她磨珠子,做成手釧。
他的木活做得不甚好,磨出來的木珠子自然也不大好看,可如娘就是愛不釋手。
後來二人分開了那般漫長的一段歲月,他早就不再做木活了。沒曾想如娘倒是撿起這門手藝,見到些特殊點兒的木頭,都要拿來磨一磨。
薛無問手上這顆珠子,便是用霍珏特地從大相國寺帶回來的那截菩提木磨出來的,趙保英身上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
如娘給他時,還煞有其事地說,這是浸染了無數香火、聽了無數經文的菩提木,戴著定能能保平安。
保不保平安的趙保英並不知曉,可既然是如娘做的,他自是會好生珍惜。
薛無問手中這顆珠子是誰的,趙保英自然也猜到。
「霍大人是要拿這珠子求咱家辦事?」
「非也非也。」薛無問將珠子又塞回了袖口,哼笑了聲,道:「那小子說這珠子就給督公看一眼,免得督公不信本官。等他回來了,本官還要親自將這珠子完璧歸趙地送回去。」
薛無問說完這話,望著趙保英的目光不由得帶了點兒同病相憐的同情。
那小子連顆珠子都捨不得給,扣扣索索地讓人望上那麼一眼,就要眼前這位司禮監秉筆太監給他跑腿。
真真是臉皮比地上的雪還要厚。
嘖,這位趙公公比他薛無問還要慘上三分。
趙保英倒是沒覺察到薛無問眼中的同情之色,聽罷他那話,便笑了笑,道:「霍大人這是要咱家幫他何事?」
薛無問道:「他讓本官拜託督公,將余萬拙的命留到來年開春。」
趙保英長眉一挑,有些意外霍珏的所求之事。
沉吟半晌後,他笑了聲,道:「余掌印與咱家的關係,一貫來不好。霍大人就這般篤定咱家會幫他這忙?」
「這我就不知曉了。」薛無問聳了聳肩,道:「本官就是個帶話的,如今話帶到了,也差不多該回去錦衣衛上值。這盛京怕是從今日開始就要熱鬧起來了,還望督公多保重。」
說罷便抬起腳,信步離去。那模樣瞧著,似乎當真就是來傳話的。話傳到了,他二話不說便走,也不問趙保英究竟應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