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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前,自從她在中州發現了那兩封信,她便已經隱約猜到了當初齊昌林與她和離,興許是逼不得已。
而那些在中州尋她的人,要麼是衝著那兩封信來的,要麼是衝著她來的。
她回來盛京,一方面是為了護住宏兒,另一方面,是為了還九年前齊昌林本該還給這世間的東西。
離開侍郎府的那日,她同齊昌林說過,此生不見。
她心底到底倔著一口氣,等著齊昌林親自來尋她。卻不想,先來尋她的會是朱毓成。
余秀娘說完那話,便下了馬車,回去屋裡取出那羊皮袋,將那三封信交與了朱毓成。
「三封信,銀票我是看得懂的,但那兩封用番文寫的信。我卻是看不懂,朱大人既然來了,便替我看看,齊昌林那殺千刀的九年前是不是做了有背良心之事。」
朱毓成緩緩展開那兩封信,足足看了兩盞茶的功夫,良久,沉聲道:「這是九年前康王與首輔凌叡通敵之信,一封出自北狄太子之手,一封出自南邵皇帝之手。信中他們答應會竭盡全力助康王順利登基,但條件除了歲銀,還要兩個人頭。一是霍將軍霍琰,二是定國公薛晉。」
余秀娘面色一白,攥緊雙手盯著朱毓成,道:「所以七年前,齊昌林……」
朱毓成靜默不語。
余秀娘咬咬唇,饒是心裡已有了猜測,可當這真相血淋淋地撕開在她面前時,她還是忍不住遍體生寒。
從前在銀月巷時刻揣著刀,被旁人怎生辱罵都不曾紅過眼的虞大娘子。
此時此刻忍不住紅了眼,顫著聲音問:「朱大人可否給我一些時間,我讓那殺千刀的親自將這兩封信送到你府上。」
朱毓成靜靜望著余秀娘,知曉余秀娘此舉,大抵是為了保住齊昌林一條命。
窗外旭日東升,和鼓大街的小商戶一家緊隨家,拉開了門閘做生意。
吆喝聲、說笑聲由遠而近。
就在這朝氣蓬勃的市井聲中,朱毓成將手中的信紙折好,放回信封里,一併將那羊皮袋還與余秀娘。
「還請秀娘子同淮允說一聲,本官在府里恭候他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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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
明明白日的盛京,氣候仍是暖的。可到了夜裡,也不知為何,那白日裡還帶點兒暖意的風不自覺地多了些肅殺之意。
小月望了望院子裡被風颳落下來的黃葉,忽然聽得「吱呀」一道開門聲,回頭一望,便見余秀娘面色平靜地從廂房裡走出來,對她道:「走吧,隨我去借輛馬車,我們出門一趟。」
余秀娘才剛坐上馬車往尚書府去,何舟便收到了暗衛遞來的消息。
他望了望此時滲著昏黃燈火的主院,到底是沒有上前去稟告。
主子明日要去青州,這會怕是不得空。
總歸,主子早就知曉秀娘子與齊尚書早晚會碰面,倒也不必特地去稟告了。
此時的屋子裡,姜黎正在絮絮叨叨地同霍珏說著酒肆擴張的事。
她的聲音兒偏軟,可說起話來又帶著點兒雀躍勁兒,似是什麼樣的事兒到她嘴裡都成了這世間頂頂好的事兒。
霍珏靜靜聽著,那雙深沉如海的眸子映著小娘子白皙的臉,在她說得興致處時還不忘捏一捏她纖細的指。
待得姜黎終於說完了,他望著她,溫聲道:「阿黎,我領了都察院的差事,明日便要前往青州。」
姜黎一愣。
青州?
去青州可是比他從前去臨安城與大相國寺要遠許多。
那地兒地處大周東南,想想就知道,霍珏這趟出門定然不是三五日就能回來的。
姜黎忙掩下心底的不舍,儘量用一種平靜的口吻道:「你,要去多久?」
「走水路再轉陸路,一來一回約莫要兩個月。」
姜黎一聽,那平靜的口吻便有些繃不住了。
「那還挺久的。」小娘子抿了抿嘴,強行壓出一個笑容來,「可既然是朝廷的差事,自然是要妥妥噹噹地把差事辦好。我現在就去給你把行囊收拾好,時間匆忙,怕是來不及給你準備多少乾糧了。」
姜黎說著便急匆匆地起了身,想去喊桃朱。可她人才剛站起來,下一瞬便被霍珏擁了個滿懷。
清雋高大的郎君微微弓身,蹭了蹭小娘子香氣襲人的頸窩,溫聲同她道:
「阿黎,你想要同我一起去青州嗎?」
「青州,是我出生的地方。」
第103章
「阿黎, 你想要同我一起去青州嗎?」
「青州,是我出生的地方。」
霍珏的話剛墜地,姜黎身子便是一僵。
她與霍珏成親也快一年了, 霍珏從不在她面前隱瞞什麼。關於霍珏與衛媗的來歷, 姜黎隱隱有了猜測, 卻從來不去探查。
她知曉的, 她的心思太過淺顯易懂, 萬一日後他們的仇家找上門來了,只要她什麼都不知道,就不怕那些人能從她這得到些什麼消息。
她只是個普通小娘子,除了能掙點兒銀子和給霍珏一個家, 旁的根本幫不上忙。她所能做的, 大抵就是不給霍珏拖後腿。
可青州, 那是霍珏出生的地方, 是他出現在朱福大街之前呆的地方。
那裡,有他的過往。
姜黎怎會不想去?
小姑娘眨了眨眼,到底是壓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動,遲疑地問:「你去青州是去辦差事,我同你一起去,豈不是會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