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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不管是頭上戴的頭面,還是身上穿的衣裳,都是頂頂好的。
一瞧便知是哪家高門大戶里的貴女。
宣毅對盛京里的貴女一貫來沒甚好臉色,只瞥了一眼,見是不認識的人,扭頭就走,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那姑娘臉色立時不好看了,咬唇望著宣毅高大的身影看了半晌,回想著他方才那冷淡的眉眼和那張英俊的臉,倏忽笑了聲:「行,就他了。」
先前他爹說給她相中了一個不錯的後生,想下個月安排她與那人去大相國寺相看的。
她自是不願意去,正在絞盡腦汁地找藉口推掉呢,轉眼那個後生竟然比她早了一步,直接登門說要取消大相國寺之行。
從來就只有她嫌棄別人,哪有別人嫌棄她的?
她哪裡咽得下這口氣?這才悄悄打聽到那後生的名字,尋了過來。
如今見到了人,倒是比她想像中的要好。
她胡玉雅就喜歡征服這種對她愛搭不理的。
胡玉雅抿嘴笑了笑,正要放下車裡的帳紗,一個溫雅的嗓音忽地喊住了她:「胡姑娘。」
胡玉雅動作一頓,斜眼望去,很快便認出了說話的是那位翰林院編修的夫人,印象中記得那編修姓曹。
這位曹夫人胡玉雅在幾次詩畫宴里都遇見過,很是能低下身段逢迎京里的千金小姐們。
那些家族不顯、家中長輩只不過是個五六品芝麻官的閨秀倒是挺吃她這一套,三言兩語間便儼然是手帕交好姐妹了。
可胡玉雅與那些人又豈能一樣,她爹是兵部尚書,平日裡往來的最低也是三品大員的官家千金,這位不知哪個小地方來的勞什子解元夫人,她才懶得搭理。
「你是……曹夫人罷,抱歉,我有要事要先走一步,再會。」說罷,看都不看薛真一眼便鬆了手。
帳紗隨著馬車起行而輕輕晃動,薛真望著那輛刻了兵部尚書家標記的馬車,捏緊了手上的帕子。
方才胡玉雅眼底對她的輕視,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來了盛京這般久,還是頭一回遭這樣的冷遇,便是鎮平侯府那位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大小姐也不曾這樣對她。
隨雲從飛仙樓里出來,撞見一臉陰霾的薛真,心裡頭重重跳了下。
「小,小姐。」隨雲小心翼翼地喚了聲,抬了抬手上一個精緻的食盒,道:「蘇姑娘愛吃的雲片糕奴婢買到了,可要現在送過去鎮平侯府?」
薛真垂下眼,再抬眼時又是一副嫻雅溫柔的模樣。
「嗯,飛仙樓的雲片糕自是要吃新鮮的才好吃,我們現在就過去,可莫讓蘇姑娘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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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樓里,姜黎自是不知曉她那位死對頭竟然同薛真攪和在一塊了。
這會正在興致勃勃地教余秀娘釀酒。
「喏,果子酒其實一點兒都不難,把果子洗淨了,晾乾後搗碎放入酒缸里,等它們自個兒發酵,再陳釀幾回便好了。」
姜黎揭開一缸釀好的杏子酒,拿木勺子舀了一小勺出來,想給余秀娘嘗嘗。誰料余秀娘笑著擺擺手,道:「我就不嘗了,我打小就不能喝酒。」
她父親是個酒鬼,每逢醉酒,她與阿弟還有阿娘就沒好日子過。
自此,她便聞不得那醉醺醺的酒氣。
雖說這酒缸里飄出來的是甜膩的果香味兒,與記憶中父親那令人作嘔的酒氣不一樣,可果子酒終究是酒,是她一輩子都不願意碰的東西。
姜黎對余秀娘說的不能碰酒倒是沒多想,畢竟這世上的確有些人是不能碰酒的,輕則起疹子,重則喉頭腫脹、呼吸不暢,連命都保不住。
她以為余秀娘也是類似的情況,便趕忙蓋好酒缸,將那木勺子挪到嘴邊,一股腦喝掉了。
看得余秀娘忍俊不禁。
「難怪娘說你只想到廚房做吃食,不願意釀酒呢。」姜黎放下木勺,雙手一環,便抱起半臂寬的酒缸,放回地窖里。
余秀娘笑著應一聲:「我從前也是靠賣吃食為生,到廚房裡做幫工可比去旁的地方合適。」
姜黎放下酒缸,回眸笑了笑,道:「那敢情好,我平日裡也愛搗鼓吃食,回頭我同秀娘子一起搗鼓。這盛京雖說好吃的東西不少,也有些東西也是吃不到的。」
姜黎說著便說起了桐安城那些好吃又不貴的小吃食。
小娘子生得美,脾氣也好,說起話來軟軟糯糯,也沒半點狀元娘子的傲氣,當真是很討人喜歡。
余秀娘望著姜黎,不由得想,若是當年她沒有隨齊昌林進京趕考,說不得那孩子就不會掉,那這會她也會同楊蕙娘一樣,有一個同阿黎一樣貼心又可人的女兒了。
「阿黎,你那夫君,可會不歡喜你在酒肆這裡幫你娘的忙?」
聽見此話,姜黎美眸微微瞪圓,搖了搖頭,道:「怎會?霍珏他還等著我掙銀子養家呢。」
余秀娘聞言便失笑道:「他如今是正六品的都察院監察御史,年俸少說也有60兩,祿米至少100石,職田也是四百畝起,還有歲末的養廉銀與每月月雜,林林總總加起來,能養一大府的人了。哪還需要你掙錢養家?」(1)
這還是明面上朝廷給的合法收入。
那些膽子大些的,私底下撈點油水,收點底下人給的「孝敬」,就算是個九品小官,撈著的錢也夠揮霍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