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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衍回神,將魚簍放在門邊,卻沒有貿然前進:「是的,您還活著,真是老天保佑。」
「……如今是什麼時候?」
「呃,巳時?」
「我問你哪年哪月。」那人似乎有些不悅,望向聞衍的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寒冰。
聞衍回答:「青歷十八年,七月。」
傷到腦子了?
原著里沒這個情節啊。
「十八年……」
「十八年?」
聞衍看他不太對勁,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試探著用手拍了拍他肩:「是的,十八年。您沒事吧,需不需要——」
「哈哈。」
聞衍:?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是傷到腦子了吧?!
聞衍聽著他神經質的癲狂笑聲,莫名覺得不太舒服。像是明明胸腔內沒有那麼多氧氣,卻還要傻傻地苦苦掙扎著嘶吼出來一樣。
窮途末路似的,聞衍想,大抵絕處逢生就是這樣的喜悅吧。
他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那人的笑聲卻戛然而止。他狠狠地拽了一把聞衍的腰牌,盯著上面的字,好看的眉皺得死緊。
「本座的弟子?」
聞衍沒防備,就這樣被拽著朝前面猛地撲了一下,顧劍寒重傷新愈,大悲大喜之後身上也沒什麼力氣,倉促地用手肘撐了一下床沿,抬眼便撞進一雙琥珀色的星眸。
聞衍暗自咋舌,內心風雲激盪浪潮奔涌,扭捏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喊人:「師、師尊?」
太羞恥了!
「可我不記得有你這個徒弟。」
聞衍:「誒?」
其他人都有,為什麼顧劍寒沒有?
算了,當務之急是讓顧劍寒相信,否則被趕出去他境況更慘!
聞衍琥珀色的雙眸黯了黯,他微微斂了斂眉,有些傷心似的:「師尊病了一場,連阿衍都不認識了?」
有億點點惡寒。
聞衍閉了閉眼:「弟子知道了,您一直都更喜歡大師兄一些。這些天大師兄不在,我才斗膽伺候您的,沒想到師尊您還是不滿意。」
顧劍寒冷著臉,實在是想不起自己還有過什麼徒弟。可是那腰牌上的冷月紋靈力的確與他同源,做不了假。
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世有變數?
「……先給我滾開。」
被顧劍寒這麼一提醒,聞衍這才反應過來兩人的姿勢不太對,他兩掌分撐在顧劍寒身側,像是把這便宜師尊壓住了一樣。
聞衍噌地一下彈開了,雙手合十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沒注意!」
顧劍寒搭都沒搭理他,拿起渡霜劍便往外走,聞衍下意識客套一下,卻被他橫劍抵住了咽喉。
「閉嘴。」
原本鏽死的劍在顧劍寒手中青灰散盡,泛著冷光的鋒刃直抵喉結下方脆弱的皮膚,他們隔得太近,聞衍甚至能聞到從顧劍寒身上傳來的朽血味。
大概沒擦乾淨。
聞衍無法偏頭,只能抬手捂住唇鼻,臉色有些難看。
顧劍寒:「……」
下一瞬間,他身上就換上了一絲不苟的冷月紋天青劍道服,如瀑的長髮用簡單的白玉冠高高束起,眉心那點硃砂襯得他整張臉更加蒼白。
他微仰著頭盯著聞衍,聞衍卻無法從他死寂的雙瞳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咕嚕咕嚕~」
顧劍寒狐疑道:「什麼聲音?」
聞衍遮住臉,整個人止不住地冒熱氣:「沒什麼,師、師尊您要走快走吧。」
「誰允許你用這種語氣和本座說話?沒人教過你禮儀麼,還是你覺得就憑你便能在本座面前隨心所欲?」
聞衍沒想那麼多,一時接不上話,就顯得有些呆。
他一頭烏黑短髮留有狼尾,和那雙像琥珀一樣的星眸搭配起來就像是一隻毫無攻擊性的大型犬,顧劍寒反應過來自己遷怒了。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
都是渣滓。
他收了劍,冷冷地看了聞衍一眼:「看在你救過本座的份上饒你一命。」
聞衍鬆了口氣,直覺那不是什麼好眼色,但也沒辦法。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他是真餓了,還在長身體的時候,營養怎麼能跟不上?
不管了,開始做飯!
聞衍廚藝不錯,殺魚剖魚處理起來也很利落,只是這廚房裡沒什麼佐料,去腥只能用蔥姜。好在拉他下這趟渾水的東西還有點人性,知道他是沒有辣椒就活不下去的人,還給他留了一缸小米辣。
他不怎麼愛吃魚,特別是這種溪鯉,刺多得要命,但沒辦法,又抓不到其它東西。
要是顧劍寒願意幫他抓就好了……他們劍修不都是咻咻幾下就可以劈山嗎?
打住!亂想什麼?!
剛剛都被劍那麼抵著了,那人看起來好恐怖,一言不合就要殺人,沒事找他不約等於找死嗎?
保命要緊。
聞衍就著小米辣湯汁幹了幾碗飯,填飽肚子後狗狗祟祟地朝屋外望了幾眼,確認沒人再關好門窗,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本《魔馭天下》。
他必須得有自保的力量,否則下一次被人那樣對待,他不見得能被放過。
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這個世界可以被輕易抹殺。這種事他不認同,卻只能去適應,否則先死的一定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