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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衍想,還好他年輕,否則今天一定非常難辦。
「師尊,我餓,我要去做飯。」
他這句話今天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
「不許。」
顧劍寒的聲音有些虛弱,頗有種氣若遊絲的意味,加之全身早就一團糟了,陷在聞衍懷裡顯得非常可憐。
聞衍出不去,又不能繼續胡鬧,只能繼續感受著顧劍寒的溫度,突然想起以前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句話。
再冰冷的男人,那裡也是溫暖的。
他以前不懂,現在狠狠地懂了。
「師尊,我有點高興。」
既然出不去也逃不開,他便認清現實,很快就忘了要去做飯的執念,湊在顧劍寒耳邊雀躍地向他訴說自己的真心。
他知道顧劍寒很缺乏安全感,也深刻地明白處於不安陰影籠罩之下的人是多麼不幸。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可以幫到他,因為他以前也是這樣渴望,渴望一個人能在他不安的時候給他一點安慰,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
「只是……一點嗎?」
顧劍寒閉著眼問他,聲音早已嘶啞。
聞衍笑起來,胸腔的每一次振動都傳遞到顧劍寒身上,他艱難地掀開眼皮,伸手借著陽光細看自己手臂、手腕和手指上或深或淺的咬痕。
是真的。
現在還和他緊緊相連。
「超級!超級高興!!」
顧劍寒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笑得很輕,唇角的弧度甚至不太明顯,但彎彎的貓眸已經泄露了他此刻非常好的心情。他緩緩將枯瘦的手貼上了自己的心口,他知道那裡差點完全碎裂,但現在又在骯髒的裂隙里生長出茸茸的青草,還有一些燦爛的野花。
因為淚水的澆灌,柔軟的土壤,還有……陽光的回照。
「師尊,哪裡不舒服嗎?」聞衍看他捂著心口細細地顫抖,擔心道,「是不是方才太過了,師尊,別嚇我啊——」
「我心悅你。」
「不舒服要和我說啊,師尊不能諱疾——」聞衍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一下子激動得忘了兩人的現狀,猛地從榻上一彈而起,這一動作引發了不小的反應,顧劍寒反應極快地捂住了唇,但還是泄露了某些太過令人臉熱的聲音。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翻身平躺了下來,他努力過了,但聞衍的溫暖安慰還是會一點點洇進柔軟的床褥之中。顧劍寒覺得十分丟人,抬眸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卻一下撞進了聞衍閃閃發亮的琥珀雙眸之中。
「師尊,再一次。」
他假裝不懂:「再一次什麼?」
聞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說你心悅於我。」
「憑什麼?」
聞衍瞬間不樂意了:「師尊怎麼還耍賴呢?明明剛剛就說過的,再說一次怎麼了?」
「你說過嗎?」他長睫輕輕撲著,眉眼間流露出極為明顯的失落,「你從來沒說過你心悅於我,卻一直要求我說,不覺得太過恃寵而驕了麼?」
在聞衍的認知里,喜歡就是愛,愛就是心悅,這三者沒什麼不一樣的。他很喜歡顧劍寒,就等於他很愛顧劍寒,就等於他特別心悅顧劍寒,他早就表白過無數次了,怎麼還算從來沒說過呢。
顧劍寒和他一樣,都太敏感了。明明書中的顧劍寒並不是這樣的,他對趙恪和魔尊總是掏心掏肺不計回報,對他卻總是寵愛一會兒,然後試探一下他的態度,好像只要他一露出危險的信號,顧劍寒就會放棄他似的。
他非常小心,不願意在錯誤的對象身上再傾注感情,連這種表白的次數都要你來我往,不許欠他一次。
如果放在以前,聞衍一定會打翻不知多少年前的老陳醋,鬧點脾氣撒撒嬌還好,就怕鬧著鬧著又吵起來,或者又讓兩人的關係陷入僵局。但從今天起,他已經沒有那麼患得患失了。
顧劍寒成了他的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屬於他,再也沒有那麼輕易被別人奪走。他必須負起責任,不能像以往那樣不學無術,也不能像以往那樣老是髮小孩子脾氣。
不僅要保護他的身體,還要呵護他的心。
「師尊這麼想聽,怎麼不早點告訴阿衍呢。」
「我也沒有很想聽,你不要……」
「好吧。」聞衍出師未捷,先小小地尷尬了一下。
顧劍寒以為他真的打算不說了,抿著唇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抬腿輕輕踹了他一腳。
還沒把聞衍怎麼樣,他自己先不適起來,扯過一旁的薄被欲蓋彌彰地搭在上面。
「師尊真的不想聽嗎?」
顧劍寒悶著不說話,臉色也不太好看。
「師尊不想聽的話,可以封閉聽覺的,不用在意我的感受。」他拉起顧劍寒略濕的手,那神情和聲音,莊重得仿佛是在唱一曲神聖的讚歌,「原諒我有些任性,因為真的很想告訴師尊,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特別特別愛你,特別特別心悅你……師尊,你知道嗎,我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都快爆炸了,現在它跳得甚至有點痛,但我還是好高興啊。」
「以後每一天晚上睡覺之前,我都會這樣告訴師尊,向師尊發誓這輩子只愛師尊一個人,只抱師尊一個人,只吻師尊一個人,這樣的話師尊的夢裡面一定會有我,我就可以夢裡夢外都陪著師尊,讓師尊不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