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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埋頭在顧劍寒的頸窩裡,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難過。
可能只是因為孟昭的哭聲太大了。
「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就能回冷月峰了,到時候你想怎麼咬都隨你。」
「真的嗎?」聞衍出聲問,卻聽不出什麼高興或者期待的意思。
「自然是真的。」
聞衍沉默片刻,扯唇像以往那樣燦爛地笑了笑:「那可真是……多謝師尊了。」
「你我之間,何須此言。」
聞衍沒有再接話,顧劍寒便也沒有再開口,他們靜靜地依偎在一起,毫不避諱,卻也不顯得甜蜜曖昧。
聞衍雙手撐在石壁上,懷裡圈著他瘦削單薄的師尊,目光偶爾飄得很遠,又被他很敏銳地拽了回來。
理智告訴他,顧劍寒願意哄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現在已經很好了,不可奢求太多,但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起原書裡面的記載。
顧劍寒向莫無涯求愛,簡直是毫無矜持可言,若非莫無涯對男人沒有興趣,他師尊可能早就送上門去被那人吃干抹淨了。
怎麼在他這裡,就變成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
聞衍覺得很是頭疼,為這種事煩心真的太幼稚太可笑了,但他就是忍不住,一想到顧劍寒和魔尊種種往事以及之後要發生的事,他便嫉妒得快要瘋掉。
以前從來不會顧慮這些的,得到的越多,便越是畏頭畏尾,患得患失。
真的……太差勁了。
*?*?*
「前面就是花神祠了。」
孟昭撐著油紙傘,給他們指了一下道路盡頭的祠堂。那裡金碧輝煌,香火旺盛,是與整個花神小鎮格格不入的繁華。
那是供奉柳之暝的祠堂。
未居神位而受香火供奉,這在正道是大忌,而魔修卻能因此功力大增,修煉事半功倍。
柳之暝渡劫失敗幾百年後還能在修真界屹立不倒,想必也是託了這個祠堂的福。
他們越走近花神祠,能感到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時不時朝他們投向冰冷怪異的眼神,有的甚至停下來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們……準確來說,是望著孟昭。
孟昭和他們對望,互相都覺得陌生。
明明以前是鄰里相望。
聞衍從來沒見過柳之暝,但原書里描述得還算細緻,可能是因為她與魔尊莫無涯往來甚密。
「柳之暝:渡劫巔峰修者,為情所困渡劫失敗後墮而成魔,器、丹、香三道並修,花神穀穀主。
外貌特徵:高挑美艷,墮魔後由黑髮變成紫發,重瞳,鳳眼櫻唇,華若桃李。
必殺術:幽香十里——大範圍進行迷殺
人物關係:魔尊莫無涯之母莫昭的好友」
他跟在顧劍寒身邊踏進了花神祠,仰頭看見倚月而眠的花神雕像,幾乎能一眼和書中的描述對上號。
他下意識看向身後的孟昭,見她神色無異地收傘才放下心來。
時隔幾百年,也許早就沒那麼容易激動了。
花神雕像下的貢品琳琅滿目,讓人無法想像這只是一個小鎮上的居民自發供奉的,香火盆里的灰也早已堆滿,可見柳之暝有多麼令人崇敬。
可原因只是……供奉了她之後數天之內可以在日光和寒風中行走。
原本便是屬於他們的自由,卻要勒緊褲腰帶去供奉一個毫不認識的「神」才能短暫地擁有。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有時候只用將其付之一炬,事情便會出現轉機。
「這幾個人誰啊,見著花神居然不下跪。」
「沒見過,難道是外鄉人?」
「怎麼可能,咱這好久都沒來過外鄉人了,可能是咱們老了,也不咋出門,最近老忘事……你看前幾天那王二牛,我乍一眼都認不出他了哩!」
「是哦……」
祠堂外的行人漸行漸遠,祠堂內孟昭仰首望著那座巨大的雕像,臉上神色複雜,單說是恨意便太過淺薄。
「小香的花枝和藤蔓都很怕火,所以沒辦法托著三昧真火的火種去燒了那個老妖婆呢。」
白藏站在一旁,沒有出聲。
他對柳之暝付出過很深重的感情,即便被那樣戕害利用,此刻也無法親手將她的堡壘摧毀。
「我去。」
「可是你沒有靈力,會反被火種燒傷。」聞衍看著孟昭,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去吧,我不怕火。」
顧劍寒突然出聲:「你現在不一樣是沒有靈力嗎?逞什麼能?」
「但單論體力的話,我是我們小隊裡最強壯的嘛。」聞衍指了指花神雕像,「我還很會攀岩,在沒有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都不會怎麼失誤,所以交給我沒關係的。」
顧劍寒蹙眉看他,一臉不認同。
「為師去就行——」
「不行!」聞衍連連搖頭,「師尊才是,逞什麼能呢!你現在靈力還沒恢復,那雕像又那麼高,摔下來受傷了怎麼辦,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擔心嗎?」顧劍寒不悅,「你摔下來為師就不會心疼嗎?」
「那也挺值了。」聞衍笑。
「阿衍……你這話什麼意思?」
「特別特別喜歡師尊的意思。」
聞衍不假思索地回答,似乎並不在意身邊還有幾個外人,他比以前成熟多了,不再是那個被吻一下就會滿臉通紅的孩子,但是未必有那個時候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