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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很累了。
聞衍捉起他骨節分明的手,在他指尖和掌心嗅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和魔氣。說來奇怪,魔族內部分很多派系旁支,每一派每一支的魔族血統都不一樣,他也只聞過顧劍寒和皆空的血味,更何況他們還只能算是半魔,可是當他聞到那點殘存的血腥味時,腦海里卻能很清楚地浮現出那些交纏的血腥味分別屬於誰。
馭獸、玉剎、古佛、血觀音……
還有他師尊。
他眸色不露痕跡地顫了顫,抿了抿唇,還未想出個二三四來,便聽見窗外一聲鬼鴉長啼。
啼到一半卻突然卡住了。
鬼鴉冥屠落在窗欞上,兩喙呆呆地張著,翅膀都忘了收,那雙烏鴉眼都快瞪出來了。
主人居然還在這個男人懷裡酣睡。
聞衍及時燃了一張隔音符,擔心那隻黑烏鴉太吵,驚擾了他師尊安睡。事實證明效果很好,只有最初那一下吵到了顧劍寒,他在聞衍懷裡不安分地動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什麼,聞衍離得近,耳朵就在他唇邊不遠,所以勉強聽清楚了。
他說的是喜歡阿衍。
冥屠不知道鞦韆床上那個男人為什麼突然紅了臉,它歪了歪頭,撲騰了兩下翅膀,準備銜著留言柳枝飛走得了,卻被那男人御靈關窗攔住了去路。
它還處在深深的震撼之中,整隻鴉都是傻的,否則它堂堂在三界令人聞風喪膽的鬼烏鴉,怎麼可能被一個小鬼算計?!
它瘋狂地撲動翅膀打算攻擊,卻顧忌到主人還在他懷裡,而且這個男人估計不能殺,要是殺了他的話,主人會把他烤了吃了也說不定。
聞衍將食指立於唇前作噤聲狀:「冥屠前輩,小聲一點,師尊剛剛睡著。」
冥屠:「……」
「請恕在下無禮,但真的有些事想要問問前輩,不知可否能夠耽誤前輩一點時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聞衍態度好得離譜,身為主人身邊最受寵的弟子卻並不恃寵而驕,之前趙恪見了它還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他早就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給殺了做腐屍了。
這才是求人的態度嘛。
鬼鴉大爺似的撲騰撲騰翅膀飛了過來,並不靠他們太近,而只是憑藉著鬼氣在半空懸浮。
一行靈字在半空逐漸顯現:
「本大爺可不保證一定會回答你,尊上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你問本大爺也沒用」
聞衍也用靈字回應。
「師尊不會瞞著我的」
「哦……那你直接問他就好了嘛,幹嘛還要通過我」
「因為師尊睡著了,而我很想知道」
「哼,說來聽聽」
「衍……」
聞衍還沒化出靈字,便聽見顧劍寒突然在他懷裡呢喃了一聲,於是忙湊過去,卻發現他根本沒醒,只是雙手牽住他的左手,他稍稍一掙都不行。
聞衍鬆了口氣,任他牽手,繼續用右手在半空化靈字道:
「在我昏迷的時候,師尊是不是去魔界了」
第82章 二十四孝
與此同時,至東極魔界。
「啟稟尊上,玉剎魔君和血觀音魔君都、都已經……都已經……」
「廢物!」
莫無涯暴喝一聲,一腳踢碎了尊位旁的琉璃桌,噼里啪啦一陣亂響,高殿之下的魔使瑟瑟發抖。
「顧劍寒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本座的地盤,邊境上的魔軍卻無一人知曉,任由他一路傷我魔族四君,甚至將玉剎和血觀音的元神打入萬鬼牢十七層……卻沒有一個人前來稟報,本座養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尊上恕罪!」
下面烏泱泱地跪了一地人,莫無涯直接處死了魔界入口處那一批魔軍,那些人稀里糊塗地就被拖去萬鬼牢給厲鬼當了養料,臨死前還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喪命。
「顧劍寒那賤人居然敢背叛尊上,簡直罪該萬死,尊上,請允許我前去向正道討個說法,縱使不論他背不背叛的事情,單是他擅自挑起兩族紛爭,也得把他從冷月峰上拉下來等他被萬人踩!屆時尊上想要再控制住他,豈不是易如反掌?」
魔使旁邊的魔將東征君如是說。
「正道那群老不死的巴不得顧劍寒一個人把魔界給全滅了,你指望從他們那裡獲得什麼?」旁邊的西征君把這一點倒是看得很清楚,「他們的三界平穩安定之法則,不過是為了保護人界和鬼族而已,那群人就仰仗著那條狗在背後作威作福,玉剎他們死了,他們指不定多高興呢。」
魔界東接鬼界,西接人界,東征西征一黑一白,是魔界的守疆大將,也是頻繁挑起與鬼界人界戰爭的魔界二君。
在鬼界和人界都是人鬼喊打的過街老鼠,在魔界混得簡直是風生水起,是莫無涯身邊極其受寵的大紅人。
「顧劍寒確實該死。」莫無涯陰沉著臉,咬牙切齒道,「一條狗,如果不受狗繩控制,那麼他的價值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次突襲,顧劍寒隻身一人前來,卻重傷他四員大將,其中兩人藥石無醫,只剩痴痴傻傻的空殼,而他之前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還讓他做了這些事後全身而退。
這對於魔界來說是一次重擊,更是奇恥大辱。
「帶上花弄影,這一次,我要顧劍寒身敗名裂,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