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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從顧劍寒和魔尊的關係入手好了。
反正也不是良人。
聞衍一邊想,一邊翻看著各種相關古籍。他不認識字卻能讀懂意思,這一點他已經習慣了。
那劍紋找不到參照,但細看下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聞衍乾脆扣了書,專心地打量這把劍。
也許是聞衍不懂劍也沒看過太多劍的緣故,他總覺得這把劍和渡霜很像,然而渡霜是青鳥飛魚紋,這把劍卻不知道是什麼紋,渡霜修長,而這把劍要偏大一些,渡霜冷,這把劍卻是亮色。
明明哪裡都不一樣,除了都是劍再找不出其它相似點,可聞衍就感覺兩者很像。
不過這種形制在書中世界至少是地階水平,怎麼會選擇他這樣一個廢物,也是很值得奇怪的事。
聞衍研究不出什麼東西,索性就把劍好好收了起來,拿出那沓空白黃符和靈砂,按比例配製好靈砂溶液就翻開符咒古籍開始依葫蘆畫瓢,偶爾覺得線條不太流暢的地方便自行改了改,最後畫出來他自己覺得都還蠻好看的。
他畫符入了神,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之後才發現天色已經很晚了。他下意識想打開手機看看時間,卻想起那玩意兒早就成了一塊沒用的磚頭。
晚間沒有什麼娛樂生活,聞衍索性直接爬上榻睡覺了,睡一半覺得口渴起來倒水喝,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一抬眼卻瞥見窗外居然站了個披頭散髮的黑影。
那雙赤眸如血,似乎要將他吞噬殆盡。
第17章 清清白白
聞衍的困意瞬間就飛了,那人逆著月光,他看不清臉,卻看見那頭長髮柔亮如銀。他盯著那雙赤瞳,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
那人不出聲,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悄無聲息地摸上書案,尋找著那一塊已經用掉三分之一的障目葉。
「聞衍……」
那聲音又冷又輕,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渴求。
居然是顧劍寒。
聞衍正要鬆一口氣,松到一半又突然警鈴大作。
顧劍寒這麼晚來找他做什麼?
「……師尊?」
顧劍寒在山風中重重地咳了兩聲,這時候聞衍才勉強看清他的手正死死地捂住心臟,左心口的那一塊綢料早已被抓得破爛不堪。
聞衍腦袋一嗡,趕緊開門衝出去把人扶住,湊近時才發現他師尊身上比白日裡更冷,連髮絲都結起了薄薄的霜,他眉心那抹硃砂失了光澤,全身都在細細地發著抖。
而聞衍一扶上他,他便下意識地往聞衍懷裡靠,修長白皙的指節牢牢抓住聞衍結實的小臂,像是在汪洋苦海中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
聞衍看出他不對勁,喊了他幾聲都得不到回應,索性帶他進了屋坐在榻上。本想燒一點熱水來給他泡個澡,然而平日裡高不可攀的師尊此時卻片刻離不開他似的,他試圖動手扳顧劍寒的手指,剛剛扳起一點便聽見他細微的哽咽。
聞衍整個人都不好了。
「師尊,乖啊乖啊,我去燒一點水,您身上太冷了,我沒有靈力給您,只能物理升升溫,您就放我去吧?好嗎好嗎?」
顧劍寒意識已經模糊了,他單是能看見聞衍在眼前亂晃,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他也著急,想湊近些聽清楚,於是兩個人就黏得更緊了。
因為正值伏日,冷月峰又沒有降溫設施,聞衍每天都是熱著睡去又熱著醒來的。他從小體溫就很高,夏天尤其如此,顧劍寒在他懷裡被燙得直蹙眉,但雙手還是緊緊地抓住他的小臂不放。
聞衍覺得這樣下去不太好,於是用攬住他肩膀的那隻手從榻上抓起那床疊好的被子,仔仔細細地給顧劍寒裹上。顧劍寒覺得舒服,手上的力氣也鬆了些,聞衍趁機救出了自己的手,飛速下床跑進廚房燒了一鍋水。
顧劍寒身形晃了晃,啪嘰一下倒在了聞衍的榻上,他無意識地蜷起腿低低地痛喘,面色慘白如紙,冷汗浸了一身。
聞衍沒處理過這種情況,整個人也急得發慌。他燒好水就趕緊倒一半在洗臉盆里倒一半進洗腳盆里,還留了一杯給顧劍寒吃藥。
可惜他師尊牙關又緊咬著,丹藥根本餵不進去,聞衍被咬的心理陰影還未散去,暫時不敢再用嘴給他餵。
「來,師尊,先起來擦擦臉,實在不行我們再泡澡好不好?」
顧劍寒倒著不動,聞衍沒辦法,只能又把人扶起來。結果顧劍寒一碰上他就鬆開了被子,順勢還將腦袋靠上了他的頸窩,聞衍被冰了一下,卻不得不承認在夏天把師尊抱起來真的很舒服。
他用熱毛巾給顧劍寒細細地擦著臉和手指,擦過那抹硃砂的時候能感覺到懷裡的師尊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聞衍平時有分寸得很,根本不做對自己小命不利的事,此時卻鬼使神差地用帶繭的指腹撫了撫,在冰涼柔軟的觸感之下,顧劍寒的輕喘簡直讓他頭皮發麻。
趁人之危的感覺,居然意外地不錯。
誰讓這個壞脾氣師尊成天對他那麼凶?
聞衍被顧劍寒緊緊抓著,只能抱起他給他脫掉長靴,再穩穩地將他的雙腳放進熱水盆中。
顧劍寒的雙腳也生得瘦白,聞衍不小心碰到了踝骨處,只覺得又冷又硌人。他簡直沒辦法理解為什麼顧劍寒的身體會變成這個樣子,按理說他修的渡霜九式已經能夠抵擋一部分冰系靈力帶來的副作用,浩然劍氣足以保護他的內臟不受自身靈力的侵蝕和反噬,可如今聞衍抱著他,就像抱著一塊徹徹底底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