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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大師兄之外的人,有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這個不行。」程雁書耐心解釋,「特別是你這種。」
「為什麼我『這種』?!」薛明光擺出一副大受打擊且不解釋清楚就沒完了的氣勢。
「特別是你這種,追你的人能從莽海淵排到泰雲觀的,條件絕好,當世無雙的青年才俊。」程雁書道。
戴了高帽的薛明光立刻抖擻起來:「我就是想問,我們晚上秉燭夜談行不行?」
他看宋謹嚴,帶著商量的姿態,「最近事情太多了,我心累,我想和知己好友一起,喝個酒,好好聊聊天。」
宋謹嚴道:「可以。」
程雁書也點頭,卻又說:「但是我不能待太晚,我大師兄會等我,他最近身體有損,太晚了影響他睡眠。亥時吧,亥時我得走。」
薛明光撇嘴:「亥時我還沒開始有情緒喝酒呢!」
宋謹嚴抬手,輕輕壓住他肩膀:「亥時。我最近也乏,得早點休息。」
宋謹嚴開了口,薛明光便不再執拗。他又覷眼看了看仿佛入定般安靜存在於這個空間裡卻像是又不存在的韓知竹,給了程雁書一個「你行啊」的眼神,又道:「你們什麼時候把結道侶的典禮辦了?」
「等著等著。」程雁書道,「現在什麼狀況?四極大陣頭上頂著,隨時得奔赴前線,我大師兄一世英名,豈能因為我因私廢公?」
「喲?這是,十拿九穩了?」薛明光擠擠眼。
「必須的。我是誰?我是四鏡山第一梯隊的四師兄啊!」
「英明神武志得意滿的四師兄,你可別忘了,這裡可還有個明明白白殷勤地打算和你大師兄結道侶的對手呢。」薛明光不忘拱火,「你可得抓緊了。」
薛明光提到林青雲,程雁書又下意識地看了韓知竹一眼。
這一次見到林青雲,他才發覺,好像大師兄對林青雲的態度,從前也好,現在也好,都並不特別。
區別只是在於林青雲擺出積極進取的架勢時,程雁書自己的定位不同,感受就也全然不同。
他心裡游移不定,又撞上大師兄因為心魔而刻意和他保持距離時,他便覺林青雲是讓他心裡刺滿一百萬尖刺的勁敵。
而這次,他和大師兄的關係已經不一樣了。他隨時都能撲到大師兄懷裡,也能毫無障礙地說出「你理他我會不開心」這樣理所當然的話,於是站在這與往日不一樣的、特別理直氣壯的角度去看,林青雲也並不特別了。
帶著著理直氣壯的氣勢,程雁書篤定道:「放心。」
在「現在是誰家的大師兄」這一點上,他已經有橫掃千軍、目中無人的自覺了。
但話放出去了,程雁書的心終究還是有點虛的。
畢竟林青雲看著吧,也非常成個人樣,而且他對大師兄的積極,大概是程雁書見過的人里,最猛烈的那個——除了程雁書自己不算之外。
到了晚膳時,林青雲果然又毫不氣餒的開始在韓知竹身邊刷起存在感了。
他安排晚膳座次時,把韓知竹安排在了主桌、自己的旁邊,而把程雁書和宋長老、鴻川、鑒雲安排在了旁桌。
雖然心裡不忿,但程雁書也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深知宋長老之於薰風莊的特殊和敏感,於是非常以「四鏡山第一梯隊四師兄」的自覺,帶著鴻川和鑒雲陪著宋長老安坐於旁桌,一點也沒有露出不情不願的意思。
簡直可以說是,落落大方,非常具有風範了。
抬頭看在主桌的韓知竹一眼,程雁書非常自得地給他遞了個「我沒問題」的眼神。
但他四師兄的風範也沒有維持多久。
韓知竹和薛明光、宋謹嚴聊了幾句後,便起了身向旁桌而來,在程雁書身邊落了座。
程雁書半臉驚訝,半臉驚喜的樣子落在韓知竹眼裡,惹得他心裡一軟,嘴角便彎了起來。
宋謹嚴對身邊的薰風莊的弟子低語了幾句,那弟子忙忙來到旁桌,在韓知竹座前奉上了碗筷食具。
宋長老露出瞭然於心的表情,鴻川鑒雲露出一臉天真無邪的對大師兄落座的歡迎,偏程雁書問道:「大師兄,你不坐在那邊嗎?」
他剛不是才給了大師兄一個確認沒問題的眼神嗎?
「不坐那邊。」韓知竹拾起筷子,夾了個雞腿放進程雁書碗裡,「那邊人多,太熱鬧。」
「熱鬧?」鑒雲看了看安靜的各自用膳的主桌,用手肘碰了碰鴻川,「還有人比我們四師兄更熱鬧呀?」
宋長老又抬起眼皮看了看韓知竹,帶著點笑意搖了搖頭。
師弟今天不親了。程雁書哀怨地瞥一眼鴻川和鑒雲,咬了口韓知竹給自己夾的雞腿,又貼近韓知竹,低聲說:「大師兄。」
韓知竹停了筷子,側頭貼近程雁書,擺出靜心傾聽的姿勢。
「上次在這裡,看你和白大小姐還有林青雲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可是很吃了醋的。」
他頓了頓,抿了抿唇,又說,「你不知道,對吧?你那個時候正眼都不愛看我的。」
他這話里透著盪氣迴腸的哀怨,惹得韓知竹不由得又彎了唇角。他也不欲多解釋當時他心裡存著四師弟的暗自掙扎,只笑道:「小醋罈子。以後不會了。」
「這還差不多。」自覺認領了醋罈稱號且已經非常擅長持寵而驕的程雁書坐直了身子,看著碗裡韓知竹給自己夾的雞腿,又認真地問道,「大師兄,你比較愛吃什麼樣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