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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韓知竹呼吸聲的變化,程雁書擋住他的唇,隱忍又更委屈地道:「儀式前不能合歡,要忍的。」
「好。」韓知竹即答,卻俯下身,「我忍,你不忍,便不算合歡。」
冷肅端方,清心淡漠,守了半生規矩,也作為規矩秩序的維護者的韓知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竟然覺得所謂的「規矩」那麼束縛手腳,那麼讓他急不可耐。
那麼,甘之如飴。
看到衣著端正的韓知竹埋著臉只為取悅自己,那種把謫仙拉下神壇的禁忌和滿足,讓程雁書被滅頂般的顫慄全然吞噬了。
這四日,過得似乎比往日一年都長。終於又一個日升月落,程雁書的道侶儀式,只需要再熬一個夜晚,就能成了。
魏清游發了話,當晚小師弟們的琴修、晚課都免了,布置確認工作做得歡騰又愉快。
而程雁書晚膳後,便被鴻川鑒雲堵在臨時成了他結侶前的獨居房內,鑒雲按照魏清游親筆列出的清單,一樣一樣檢查打點第二日道侶儀式上要使用、穿戴的東西,而鴻川更像是個操心不斷的奶媽一般,反覆和程雁書確認儀式每一點的步驟、過程和禮儀。
程雁書看著自己兩位最親近的小師弟,非常真實地嫌棄道:「你們兩個風華正茂、青春年少,能不要忽然爹味這麼重麼?要操心等你們自己結侶儀式的時候去操心嘛,今晚難道不是該讓我睡個好覺,元氣飽滿精神煥發地明天去驚艷全場和我的那位道侶麼?」
鴻川也非常真實地皺眉道:「四師兄,你平時心不在焉就算了,可道侶儀式,這可是你人生頭等大事,明日若出錯了可怎麼好?」
「我怎麼會錯。」程雁書挽尊,「我可是四鏡山的四師兄,最靠譜的那種!」
「行了行了,全對。」鑒雲也點好了他的清單,轉頭來安慰他家好心被師兄懟的竹馬,「你想想,就算是四師兄真出錯了,掌門師兄也會維護他的面子的,更別說大師兄了……」
鴻川用他清亮的眼睛認認真真看著程雁書,看了一會,竟然露出了些欣慰的意思。
他點了點頭,認同了鑒云:「現在的四師兄,就是大師兄的標準。」
程雁書迎著鴻川的眼睛,心裡一暖,張開手臂對著兩位小師弟道:「過來,我們擁抱一下。」
三人抱成一團,很有種爹媽送親的氣氛。
直到程雁書在兩人背上拍了拍,鬆了手,帶了點啞聲說:「放心,我會很幸福的。」
退開兩步的鑒雲笑了:「必然呀,畢竟,連馴服了蒼龍的大師兄都被你折服了!」
鴻川趁著他們兩人說話,裝作若無其事地用手指抹去了眼裡閃爍的水光,清了清嗓子:「四師兄,一切都沒問題了,我們回去了,你早點睡,明日,你就是有正式道侶的人了。」
鑒雲又逗趣道:「明日四師兄就是有約束的人了,今晚還有什麼想做的麼?」
「哎,在我家鄉,要成親的人在儀式的前一天晚上,好像很多都會開單身……就是,會找很多沒有成親的朋友一起瘋狂鬧一夜,美其名曰是最後一個沒有伴侶的夜晚,非得瘋狂放縱不可。」
鑒雲想了想,不解道:「可是這有什麼意思?」
之於程雁書,確實沒有意思。他所有的瘋狂放縱,都只想和唯一的一人共同實現。告別單身於他也沒有意義:心理上,他並未告別,而是奔赴。再說了,正式有了名分,他也不覺得和結侶前有何不同。
他不想留戀單身,只想快點到明日,能夠踏踏實實的每夜交頸而眠,每日在擁抱中醒來。
於是程雁書笑著拍了拍兩位親師弟的肩:「夜了,回去睡吧,明日讓你們見證四師兄的絕世風采!」
天亮後的四鏡山上上下下,從魏清游開始,到新入門的小師弟們,甚至已經退居二線隱居雲遊的師尊、以及四位打算徹底安度晚年的長老們都熱鬧忙碌的投入到道侶儀式中來,歡宴賓客,張羅觀禮。而來觀禮的人竟然比掌門大典的人還多,原本定好的宴席桌數竟然不夠了。
魏清游笑著安排小師弟按照預備方案去開備用宴席,又對雖然是主角但並未置身事外反而一直在親自調配安排的韓知竹笑道:「你看看,多少人等著看你到底情歸何處。」
韓知竹淡淡一笑。
魏清游又打趣:「就像雁書說的,心碎的人,可得從咱們四鏡山排到薰風莊了。」
聽到程雁書的名字,韓知竹眼裡閃過一絲溫柔,但仍然淡淡一笑,不接自家掌門的話茬。
「來來來,把青陽山的春泉和白藏山的秋露釀出的萬象酒起出來,給賓客奉上。」魏清游一揮手,滿是豪邁,「四鏡山乃至全天下最奪目的人是歸了雁書了,就以咱們獨門佳釀來略作安慰吧!」
「萬象」是四鏡山多年從不外傳的秘方釀成,口感絕佳不說,還有助於血脈通暢、對靈力頗有助益。菊花甜羹里宋長老特製的藥酒就是用的「萬象」。用此酒敞開了待客,等於是給了程雁書一道金光閃閃的光環。
韓知竹鄭重對魏清游一禮:「我替雁書,謝掌門給的尊榮。」
「大師兄。」魏清游也對韓知竹鄭重一禮,「三師弟在此恭祝你百年好合,琴瑟和鳴。」
禮畢,他又再一模一樣施以恭賀之禮:「這一禮,是我應承二師兄代他恭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