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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建藍眯了眯眼。
大廳里幾乎所有新人,別說是新人了,就連幾個C級都有圍到彌賽亞身邊尋求庇護的趨勢。大家心裡都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
在這種環境下,這個白頭髮還能安安穩穩地坐著,不卑不亢,甚至連看都沒回頭看一眼,顯然極為不同尋常。
「老秦,你對那個隨機任務有什麼看法?」
秦也不耐煩,「你想說什麼,別給老子拐彎抹角的,有屁快放。」
他最不喜歡說話費勁的人,可惜自己的搭檔就是這麼一個喜歡話裡有話的傢伙。
賀建藍是個B級,但因為擁有一個特殊道具的緣故,不少A級都對他有些忌憚。特別是在他和秦也組成搭檔後,如虎添翼,戰鬥力簡直翻番,這次又好運氣地分到同一個場地,餐廳里不少老人都羨慕地牙痒痒。
「我說你別有點懷疑就老老往諸葛暗那裡瞟。讓人家注意到了,什麼時候把你算進去你都不知道。」賀建藍無奈道,「你想想在『詛咒面具』里諸葛暗幹過什麼,別不明不白就踏進了人家的棋盤裡。」
這番話果然有用。秦也立馬臭著一張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賀建藍無語。順便默默在心裡將那個白頭髮的新人在自己懷疑名單里提了幾個等級。
恰在這時,宗九的飯也吃完了。
他像是沒有注意到那些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打量視線般,反而安安靜靜地將筷子擺好,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按理來說,美人總是矚目的。但白髮青年身上的氣勢和疏離感太強,一時間竟無人膽敢上前搭話。
遠遠地看了許久的男生終於鼓起勇氣,端著餐盤坐到了他的對面。
宗九關閉了自己的直播間,淡淡地抬眸。
就一頓飯的功夫,他直播間的人數就從零蛋跳到了好幾千,或許這就是長得好看的特權。
坐下的是一個十分靦腆的少年,不僅是面龐還是神態都帶著未脫的青澀,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看向他的眼神包含感激和忐忑。
「我、我、我是盛鈺。」
看到白髮青年看過來,盛鈺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之、之前謝謝你。」
像是怕宗九不記得般,高中生連忙小聲補上一句,「先前在宿舍,多虧了你的提醒。」
盛鈺這麼一說,宗九便找到了些記憶。
對方也是E級八人間宿舍的一員。
青年靜靜地看著他,直到把盛鈺看得渾身發毛,他才不咸不淡地頷首,「是你自己的選擇救了你自己。」
這話可沒說錯。夏川不就不信他的話嗎?
若是盛鈺自己不信,那也只會落得一個和夏川一樣的下場。
盛鈺還想再說,嘈雜的餐廳卻忽然像是被按下休止符般安靜下來。
「噠、噠、噠。」
高跟鞋在瓷磚上拍打的清脆聲音響起。
穿著護士服的護士走了進來。她們神色冷漠,打頭的手上提著一盞搖搖晃晃的油燈,正是先前給宗九開門的女護士。
這些護士的臉色都很白,並非正常的白或是貧血的蒼白,反倒透著股詭異的慘白。
有經驗的老人都下意識朝她們身後看去。
出乎意料的是,在餐廳白熾燈的籠罩下,黑色的影子正安靜地浮在乾淨的瓷磚上,也證明了她們身為人類的身份。
「你們都是今天上午新入院的病人,本院的日程活動安排表都貼在了那邊的牆上。除此之外,我只提醒各位幾點。」
「一:禁止夜遊。二:禁止病人相互打架鬥毆。三:絕對服從醫護人員的命令。」
護士長語氣冷漠:「若是試圖違反,輕則關入禁閉室,重則強制治療,全看你們病情的嚴重程度。相信我,你們不會想挨個嘗試的。」
餐廳里所有人都沒有出聲,安靜地如同置身墳墓。
「很好,你們比上一批入院的病人要聽話多了。」
顯然,這樣的態度讓護士長感到滿意,她刻薄的臉上難得掠過一絲笑容。
「配合我們的治療,對你們自己的病情只有好處,你們能想通這一點,我感到很欣慰。」
跟在彌賽亞周圍的那幾個新人已經抖成了篩子,愣是沒敢問上一批病人去哪了。
「好了,規矩講完了,現在開始排隊服藥吧。」
護士長揮了揮手,身後那幾個護士便拿著藥瓶一個接一個地走出陰影,將藥片和水一個個分發給餐廳里的練習生。
練習生在私底下交換著眼神。
盛鈺悄聲問他怎麼辦。
宗九卻沒有說話。
白髮青年將藥片湊到臉前聞了聞,輕輕皺眉。
吃,還是不吃?
藥瓶上面沒有標識,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藥。但是結合自己剛剛醒來時感到的眩暈和無力感,這多半是精神病院裡常用的鎮定劑或抗精神病藥物。
充滿謎團的詭異醫院裡來路不明的藥物,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吃不得。更何況他們根本就沒有精神病。
仿佛猜到了練習生們心裡所想,幾位護士站在那裡,一邊分發藥片,一邊用銳利的視線緊緊地盯著每一個人,要生生看他們吞服完畢後再發下一片。
不吃的話,就是違反了第三條規定。沒有人想率先當小白鼠去體驗一下護士長口中的禁閉室。
有護士不耐煩地道,「快點,別耽誤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