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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讓人熟悉。
宗九猛然抬頭。
玄關的盡頭,男人正靠在牆上,十指翻飛跳躍,透過壁爐的火光還能看到那些冰冷絲線在他沒有戴著白手套的修長手指上交錯迴轉,也照亮了手指上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醜陋疤痕。
見他終於發覺,惡魔似笑非笑,「回見?」
宗九:「......」
他也不是傻的,電光火石之間也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宗九剛剛還在想no,1說的那句「回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敢情就是字面上「回過頭就能看見我」的意思啊。
好傢夥。敢情惡魔這是早就發現了,只不過沒有當場揭發他,反倒將計就計,戲弄獵物一樣,看看他能有什麼後續舉動。
後續舉動就是宗九拿著把剪刀給人把衣服全部咔嚓了,當場抓獲。
宗九默默用餘光看了眼腳邊的黑西裝,往身後的黑暗裡不著痕跡地踢了一腳。
被抓了個正著就抓了個正著,反正誰尷尬了他都不會尷尬。
於是宗九清了清嗓子,倒打一耙,「就算是導師,私闖民宅也是犯法的。」
現在可是在練習生宿舍里,不說不能自相殘殺,就算是在副本里,他們兩個也沒有正面交手過。只有清楚這一點,就死豬不怕開水燙。
當然,話雖這麼說,宗九還是開始了不動聲色地後退,隱匿在暗處的手指更是抓上了撲克牌,隨時等待著可能來臨的變故。
「哦?是誰私闖民宅在先?」
男人語調緩慢而柔和,其中又透著不容忽視的壓迫。
他一步步朝著白髮青年走來,每一步都像恰好落在了刀尖上。
雖然惡魔的臉上掛著笑,但誰也不知道這個瘋子會在什麼時候突然暴起,將傀儡絲送進喉嚨。
宗九眯了眯眼。
下一刻,沒有預兆的,白髮青年的手指動了。
咧嘴大笑的鬼牌連著黑桃國王一起,簌簌破開空氣。
冷白色的撲克邊緣破開一點亮,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氣和氣勢,朝著黑暗中那道詭謐莫測的輪廓飛去,勢不可擋。
惡魔輕描淡寫地側了側頭,濕漉漉的黑髮被削落一縷。
那兩張牌便恰好貼著他的臉頰飛過,沿著直線軌跡深深沒入了玄關後方的黑暗處。
「咚——」
轟然一聲,偌大一扇玻璃窗從中間出現了龜裂紋,片刻間爬滿了一個同心圓。
足以見得小小的一張牌里附加了e04史d可怕的力量。
正在酣夢中的貓咪被巨響驚起,在沙發上弓背露出炸毛受驚的神情。
宗九卻動不了了,就連剛剛抬起的手腕也被看不見的線摁在原地。
他被一股大力慣到玄關盡頭,身後是冰冷厚重的門板,千萬道看不見的絲線將他牢牢困在了狹窄的走道邊緣。
拜這一連串的動作所賜,剛剛才按開的開關再度被關上。
原本還有些光亮的玄關登時再度陷入黑暗。
整個房間裡只有壁爐跳躍的火光,在惡魔的身後明滅著,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猙獰的,仿佛踩著從地獄烈火中優雅行來的不詳光輪,襯得嘴角那片弧度癲狂非常。
黑影籠罩到了白髮青年的頭頂,扭曲著將他吞噬。
他們距離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男人身上僅僅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純黑色浴袍,系帶隨意扎在精瘦的腰間,胸口敞開,露出一大片蒼白的胸肌。
可能是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潮濕的水汽在溫暖的室內升騰,順著發尾化作白霧湮滅在空中。
這一幕本應賞心悅目,但落到宗九這個命定的宿敵眼裡,就變得十分可惡了。
要不是他被傀儡絲困住,一定一拳頭打到他臉上。
一隻手摁到了青年身側的牆上。
冷郁又危險的荷爾蒙將宗九緊緊圍攏,呼吸間充斥著無形的尖銳與血腥氣息,叫人透不過氣。
緊接著,就在青年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他頭頂上戴著的棕色捲毛假髮就被絲線一把挑開,連帶著遮住大半張臉的大哥墨鏡也脫落在地,滾到地上那一團皺起的西裝堆里。
迎著宗九淬著寒冰的眼神,惡魔反而笑意愈深,眼底浮著戲謔的光芒。
那雙滿是猙獰傷疤的手指輕輕捏起一縷垂落的白髮,在指腹緩緩摩挲。
「梁上君子,不問便取,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嗯?」
宗九後腦勺貼著門板,仰頭只能看到no.1唇角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挑眉冷笑,「送出去的東西,怎麼又叫不問自取了?」
「某些人送出去,又讓自己的傀儡拿回來,才不是什麼好習慣吧。」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青年噙著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惡魔打算挑明對方話里顛倒黑白反咬一口的邏輯漏洞的欲/望迅速冷卻,反而饒有興致地觀賞面前人難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景色。
這一幕就和當初在棺材裡一樣。
宗九神情格外不爽,「用傀儡絲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就鬆開,是男人就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no.1但笑不語。
他是傀儡絲的操縱者,他自然清楚。
被按在一旁的指尖繃緊,傀儡絲上傳來的壓力預示了青年看上去像是放棄掙扎,實際上暗地裡從來沒想要就這樣迎接任人宰割的命運。衣服下露出的蒼白腰肢緊繃,為隨時隨地惡魔可能會露出的破綻爆發反殺的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