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簌簌簌——」
在硃砂符貼上的剎那,便從邊角冒起大火,開始了自燃。
硃砂符自燃就代表著外面那東西絕對不是良善之輩,而是某種陰氣極重的存在。
這枚符篆是個一次性道具,江源手上也沒有幾枚,一直很省著用。
不過他倒也不心疼,什麼都沒有命重要。
江源看著玻璃門外那張臉被燙到脫皮,尖嚎著冒煙遁去,心裡便湧起一陣快意。
「媽的,這個鬼娘們!」
他後背幾乎被冷汗浸透,等回過神來後才發現自己腿都軟了,根本站不起來。
緩了半分鐘後,江源才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
負一樓的燈本來就暗,外面的走廊能見度有限,根本看不到什麼東西,安靜地像是進了墳墓。
剛剛那個護士把門鎖了,這就意味著江源只能在病房裡一個人待上一晚上。
他警惕地收回視線,重新回頭。
病房裡同樣一片黑沉。
江源背貼著牆,時刻注意著附近的風吹草動。
按理來說,剛才燒了一張符,在接下來的一定時間內陰氣重的存在都不會主動靠近這個病房。
但江源還記得這是個難度貼近S級的副本。
難度等級越高,這個安全時間便越小。他雖然只有C級,但也是個老求生者了,還不至於在這種細節翻船。
於是江源繼續注意著周遭動靜,左手一邊從背包里拿出自己最後一張符篆,右手摸索著去找牆上電燈的開關。
黑暗中,他在開關上摸到了另一隻冰涼至極的手。
####
像江源這樣掉頭跑回負一樓的還是少。
更多人則是跟著大部隊一起,頭也不回地衝進了負二樓的樓梯間裡。
「咚,咚,咚——」
樓梯上鋪著的鐵板被他們踩的通通作響,迴蕩在一整條黑暗的樓梯間裡,根本分不清哪裡是哪裡。
在油燈昏暗的照射下,負二樓的黑暗晃晃悠悠地被推開。
生鏽的鐵板,剝落的牆面,潮濕發霉正在滴水的角落,間隙里填滿的青苔。
走廊兩邊是一排望不到盡頭的房間,除了房門破舊許多以外,乍一看去和負一樓沒有什麼區別。非要說區別的話,可能就是地面上那一團躺在乾涸血液里撕裂到不成人樣的屍體了。
慌亂間,那盞搖搖晃晃的油燈不知道被誰撞了一下,一個不留神便應聲而落,在地面碎開。
登時間,整個場景再次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巧合到可怕。
彌賽亞當機立斷:「分開跑,別被抓到了!」
黑暗中,誰也不知道誰是誰。你撞我一下,我推你一把,跌跌撞撞尋找藏身之處。
為了不被抓到,每個人都開始撒腿狂奔。
比起其他人,掌握了通關鑰匙的宗九可謂是悠閒的很,不僅有餘力左拐右拐甩開盛鈺,還不慌不忙地隨便挑了一個病房進去,蹲在門背打量外面的情況。
約莫過了幾十秒,腳步聲漸漸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那天宗九和諸葛暗在廁所里聽見的詭異拖曳聲。
他們被轉移到了異空間,轉移到了這個永遠被固定在三十年前的時空流放地。
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拖曳聲摩擦過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在外頭殘破的走廊上響起。
練習生大多躲了起來,走廊再度恢復一片平靜。
偶爾,腳步聲會停下,通常下一刻便會傳來不同的聲響。
每一個與眾不同的聲音響起,就是一個人被找到的證據。
頭顱被斬落然後滾落到地的聲音,短促而痛苦的尖叫,鮮活血液瞬間噴灑的巨響。
聽外面的聲音,似乎還有老人抱團一起想要突破重圍衝到樓上去。
只有宗九,老神在在地蹲在門邊,樂得看戲。
他想,他應該知道那個剩下的內鬼是誰了。
在精神病院前兩天裡,只有單獨落單的人才會被拖入異空間內,意識到這個副本的根源。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所有人抱團提前來負二樓探索,也不為失是一種解決事情的辦法。
可惜所有人都在那個人的領導下,到最後一天都堅持不懈地選擇了抱團,由此錯失了這個最大的信息。這才不得不拖到最後一天,這個肉眼可見最危險的時候下樓。
更別說,他們還在有意無意的暗示下,錯過了不知道多少關鍵線索。
從一開始便給所有人指了一條明確走向『錯誤』的道路,誤導模糊信息,以自身威望和信服力,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那個人有多高明,高明到甚至沒有正面出手,僅憑三言兩語將好人做到極致,輕輕鬆鬆就讓所有人搖尾乞憐,感恩戴德。
多有意思啊,實際他才是暗地裡的操盤手,愚弄著所有人。
那個看似最不可能,沒有人懷疑過的人,才是最可疑的人。
如果宗九是彌賽亞,他現在一定在內心裡哈哈大笑了。
看啊,這是些多麼愚蠢的人啊,可憐到令人發笑。
「咚,咚,咚。」
走廊上的腳步聲近了,距離宗九如今所在的宿舍似乎不過數步之遙,每一步都像鼓動在心臟上震動的頻率。
白髮青年蹲在地上,十分悠閒地伸了個懶腰。
隨機任務完成了,負二層來了後險境挑戰也完成了好幾個,他也該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