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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兜帽很大,大到足夠在裡面藏下好幾個人,並且環繞周圍的黑霧也足夠濃厚,厚到不會讓任何人發現魔術師早已被挾持的異常跡象。
低沉的聲音在狹窄密閉的空間裡響起,正好貼在耳廓的位置。
紅酒被倒進醒酒器,芬芳馥郁的氣息慢慢彌散,脊背緊貼胸口。
「從上一個副本結束這麼久了,你卻卻依舊沒有給我一個答案。」
沙啞的聲音如同蛇吐毒液般將宗九環繞,巨大的兜帽像是做了降噪處理,明明只隔著一層斗篷,偏偏像是和外邊世界有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明明鑰匙早已送達,卻遲遲不來找我,真令我難過。」
惡魔語氣遺憾,「未免我們最近風頭正盛的大紅人魔術師忘記這回事,我只好從百忙之中抽空親自下場,以表誠意。」
鑰匙指的是什麼,在場兩個人自然心知肚明。
第一中學副本之前,no.1專程踩著陰影來了魔術師的房間一趟,結果打架沒打成,反倒被塞了一張黑色的S級房卡,明晃晃地暗示宗九隨時可以去找惡魔告知自己的決定。
說到底,還是那個遲遲沒能得到回應的邀請。
宗九心裡已經有了盤算,但他是絕對不可能現在就正面作答。
於是他避重就輕地冷哼一聲,「在遊樂場裡追殺我三個小時,這就是閣下所謂的誠意?」
冰冷的手套在青年脖頸背後慢慢摩挲,捋過後腦勺垂下的長髮,愛不釋手地把玩。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更好扮演這個死神的緣故,惡魔特地換了雙新手套。
之前他的手套是白色的,白手套是中世紀歐洲騎士神聖的象徵,戴在他手上顯然有些諷刺。而現在,他換了一雙純黑色的戰術性半指皮手套,漫不經心地從大動脈上划過,感受著生命鮮活的氣息。
no.1很喜歡這個動作,因為他對活物的喜愛勝過死物。
或許要在這句話面前加一個限定詞,僅限於魔術師。
不知道為什麼,事到如今,惡魔反倒不想知道那個答案了。
因為答案並不重要。
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惡趣味地逗弄對方,「那麼你的答案呢?」
說著,男人又極具暗示性地湊到青年臉側,暗金色的瞳孔里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外面的練習生不知道斗篷里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個鬼王在把魔術師拆吃入腹後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就連斗篷周圍揚起的弧度都要更高些,也沒有要選定下一個目標進行追殺的意思。
所有活的死的生物都對這個拎著大鐮刀的死神避之不及。
來了。
宗九面上端的四平八穩,即便被拎著在空中飛來飛去也絲毫不露怯。
他沉思半晌,佯裝在思考的模樣,這才終於回答,「那我答應了。」
翻湧的黑霧似乎因為他輕描淡寫的回答靜止片刻。
緊接著就是男人從喉嚨深處止不住溢出的低笑,從胸膛開始,最後帶著懷裡的青年也一同震了起來。
這笑聲不乏惡意,更多的還是意料之中的愉悅。
「笑什麼。」
宗九淡定地反問,「你不就是想要一個答案嗎?」
惡魔沒回話,反倒將全身的重量朝他壓了過來,像一隻沒骨頭的軟體動物。
偏偏他的身體又冷得出奇,讓天生體溫偏熱的宗九十分不適,只想挪動身體,離這瘋子遠點。
等到笑夠了後,惡魔才終於開口。
「小騙子。」
他的語氣曖昧,掩蓋了其下不為人知的危險。
「你看。」
魔術師不為所動,反倒攤了攤手,「你想要一個答案,卻又不願意相信我的話,那這個答案對你來說顯然沒那麼重要。」
雖然直接挑明這一點很冒險。但宗九實在是太了解惡魔了。
作為共犯的刺激遠遠沒有作為宿敵來的有趣。
而瘋子也不需要共犯,他需要的僅僅是對手而已。
所以共犯會死,宿敵卻不一定會。
男人眯起眼睛,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反倒是宗九主動更進一步,「不如這樣,我們來打個賭吧。」
這樣被箍著有些難受,至少宗九感覺自己雙腿離地太久,吊著難受極了。
遠處,主系統已經宣布不知道第幾個安全屋。所有的聲音都朦朦朧朧,唯有斗篷在空中飄動的摩擦聲忽遠忽近。
沒有不長眼的鬼怪敢來死神面前造次,同時也杜絕了宗九另想法子逃離的可能。
他只能自己想辦法了,例如先口嗨幾句,把自己從這個極其尷尬的局面中解救出來再說。
果不其然,惡魔被勾起了興趣,「哦?」
「在萬聖節活動關閉前,我會給你一個答案。」
宗九語速很快,字眼不乏平緩,「不一定滿意,但應該是個驚喜。」
驚不驚喜宗九不知道,但只要他能把no.2頭上的線拔下來,就是送給no.1最大的驚喜。
所以他閉著眼睛就開始開空頭支票了,不然被扣在兜帽里,只能巴巴聽著外邊主系統一輪一輪報安全屋,雖然是不用跑了沒錯,但也沒法完成任務。
聞言,no.1有些興致缺缺,「那樣太沒意思了。」
宗九心領神會,「那你說打什麼賭吧。」
「不如這樣。」
惡魔眼眸沉著一星半點的玩味,「如果你能完成最後一個小時的特殊通關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