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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不需要,也不屑去擁有一個名字。
惡魔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如果你想用這個名字稱呼我的話, 那它當然可以成為獨屬你一個人的名字, 我的魔術師。」
但如果是魔術師的話, 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是獨屬於惡魔的縱容。
只可惜,現在失去記憶的魔術師似乎並不知道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沒錯,宗九不僅不知道, 甚至還在疑惑為什麼這個魔鬼這麼精準地點出了他的身份。
難道地獄生物也會湊在電視機前看魔術?
男人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面前毫不掩飾自己警惕的白髮青年。
根據主系統提供的友情背景來看, 現在還是魔術師剛剛經歷車禍,雙手出事的時間節點。換而言之,這會兒的魔術師依舊還是那個意氣風發,享譽全球的大魔術師。在剛剛經歷了車禍這個人生劇變之後,他心中還留存著雙手能夠恢復的希望,甚至還可以自娛自樂,不至於淪落到陰鬱和絕望的深淵中去。
而當初進入驚悚練習生比賽的魔術師,卻是已經雙手殘廢好幾年,動過大大小小無數次手術, 品嘗過多少不知多少次徘徊在希望與絕望邊緣,甚至是人情冷暖,最後徹底走進黑暗中,對這個世界失去興趣,走到了理智與瘋狂的極端,僅僅依靠著鎖鏈維持的臨界點。
比起他一直所熟知的那個永遠冷淡,沉著冷靜的魔術師,面前這個魔術師似乎要青澀、稚嫩得多。
記憶是一個人的根源,如果失去重要時段的記憶,的確會造成性格大變。
但這似乎並不是單純的封印記憶。
主系統扭曲了魔術師記憶里的時間,讓他回到更年輕的人格。就像惡魔被審判日副本壓制到小惡魔人格的時候,區別在於小惡魔擁有大惡魔的記憶,卻只有獨屬於小惡魔的人格。而魔術師是逆轉了時間,封印了記憶,回到了某一個特定的時間節點。讓他沒有經歷過求遍名醫無藥可醫的苦痛,眉目間依舊殘留著神采飛揚。
惡魔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魔術師的主線任務,應當就是找回這段失去的記憶和時間。
苦難也是人生的必經課,只有經歷,才會懂得。
魔術師分享過惡魔的過去,現在該惡魔分享魔術師的過去了,這很合理。
惡魔很喜歡,也十分樂意在魔術師的過去里橫插一腳,嗯......然後再好好品嘗一下這位看起來就十分可口的小魔術師。
或許是這位看起來就不太著調的魔鬼目光太過露骨,露骨到宗九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拆吃入腹程度,所以他率先打破了靜寂。
「既然如此,梅菲斯特菲利斯,你能不能達成我的願望。」
宗九著重在「梅菲斯特」這個名字上加重讀音,就像抓住了什麼保命符咒那樣束起自己渾身的刺,以示警告。
這可是從地獄而來的魔鬼,任何一個人類面對他都沒有勝率。
無數文學作品裡都記載過魔鬼的狡猾與陰險。無疑,和他們做交易能夠得到人類想也想不到的東西,或許是財富,或許是其他。但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像《浮士德》里的浮士德,到最後不也選擇了背叛魔鬼,撕毀了死後將靈魂販賣給魔鬼的協議,轉而投入天主的懷抱。
面對這樣強大的存在,懷抱警惕當然再正常不過。羊皮紙上既然說了魔鬼的真名十分有用,那宗九當然得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潛台詞。
......雖然這一切真的很荒謬。
從一位堅定的唯物主義魔術師變成成功召喚出地獄魔鬼的魔法師,宗九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當然可以,小魔術師。如果僅僅只是為你恢復雙手的話,我很樂意為你達成。」
惡魔瞥了一眼白髮青年手上厚厚的石膏和繃帶,頓時樂了。
主系統十分簡單粗暴的逆轉了魔術師記憶里的時間,但事實上這具身體的時間可沒變,就連銀白色頭髮的長度都和惡魔不久前把玩時一樣。
換而言之,魔術師的手根本就沒事。
只要敲下石膏拆下來繃帶,一樣活蹦亂跳的,甚至比之前更上一層樓。因為這雙手早就在主系統那裡強化到頂級了。
但惡魔會說嗎?
他看著繃著一張臉,明顯有些緊張的白髮青年,壞心眼地勾起嘴角。
「不過,可以是可以,只不過......我親愛的契約者,召喚魔鬼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準備好了嗎?」
「什麼代價?」
宗九很緊張。
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如果魔鬼都沒法恢復他的手,那他也沒必要去找什麼醫生或者偏門了。
但是他不想讓面前狡猾的魔鬼發現自己的渴求。
將自己的需求完全暴露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所以宗九就這樣站在原地,大有一種如果魔鬼想耍花招,他立馬就念真名讓對方滾回地獄的決絕。
惡魔清了清嗓子,「這樣吧,我們先來確認一下契約的內容。」
宗九依言想要拿起羊皮紙,卻不想男人忽然走近兩步,十分自來熟地湊到他的身邊。
一向很討厭和陌生人近距離接觸的宗九竟然也沒有反射性第一時間將他推開。
為什麼這隻魔鬼身上沒有羊皮紙上說的硫磺味。
他這麼想著,冷不丁被人奪走了手上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