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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正在沉思的心情和思路都完全被打斷,登時沒了脾氣。
一切工作都被傀儡絲和陰影做好的惡魔只需要像一場音樂會的指揮家那樣,操縱著在空中划過一道道炫麗的銀色弧線,讓它們去到應有的地方。
這一段調酒騷包又炫技,就像惡魔本人一樣,從早到晚洋洋得意地散發著自己的荷爾蒙,就像無時無刻不在開屏炫耀自己的孔雀,叫人無可奈何。
「咚——」
一道高空拋物線後,新鮮出爐調製好的威士忌被推了過來。
調酒師撐在吧檯面前,笑眯眯地看著他。
宗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動作。
惡魔也不在意,轉而銜起青年的一縷白髮,纏繞在指尖把玩,相當漫不經心。
「馬上就是終局之戰了,讓我來猜猜,你們都商量了什麼?例如,讓你一個人上?」
「那你大可放心,你最後面對的只有我。」
他的語氣格外和緩,「寶貝,我不會讓任何人來打擾獨屬於我們的戰場。」
「不過......難免會有些從中插手的螻蟻。」
魔術師挑眉,倒也沒有打斷對方的話。
「想說什麼就說,別在這裡賣關子。」
這麼明顯的白送情報,不聽白不聽。
見對方終於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惡魔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他鬆開了手裡的傀儡線,冰塊便從半空中落到酒杯內,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魔術師閣下,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一切的妥協都有目的。」
男人意有所指,「特別是對那些有些小聰明,便妄想瞞天過海,欺世盜名的人。」
這個人指的是誰,他們兩個心裡彼此都心知肚明。
惡魔明顯對No.3十分不喜。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公開在宗九面前評價諸葛暗了。很久以前,在國王遊戲結束,宗九去惡魔宿舍里偷玫瑰花,對方追到他房間裡的時候,這樣似曾相識的對話就已經發生過一次。
「對你來說,預言意味著什麼?」
宗九沉吟片刻:「命運的必然。」
預言這種東西,帶著古希臘神話里特有的悲劇美學色彩,也可以視為某種因果律的具現化。
對那些足夠著名的真正的預言來說,在被說出來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它們未來絕對會被實現。
因為預言就是不管當事人用什麼方法去規避,用什麼辦法去躲藏,仍然都會通往最後既定的結局。很可能規避和躲藏反倒會造成陰差陽錯的效果。
鬼谷子死了十多年,當年的舊部無一倖存,連痕跡都沒能留下多少。他最後做下的這個預言,被那些沒有來得及一同追隨進入封神演義副本的部下帶到了超S級副本完美世界。
以為帶出來的是救世主,結果卻製造出了大魔王。越發印證了預言的宿命感。
預言不代表可以反抗命運,它僅僅只是「告知」。
「那就對了。」
惡魔聳了聳肩:「你看,鬼谷子的預言裡,我們是不死不休的宿敵。」
宗九沉吟不語。
不死不休。曾經的確是。
但是在審判日副本之後,有些東西似乎永遠地改變了。
無數次宗九可以下手,給毫無防備的小惡魔狠狠一記毒打,連帶著讓大惡魔也一起,讓他消失在這個美麗的世界。
然而或許一開始是出於憐憫,或許是出於更加深層次的東西,宗九沒有。
無數次惡魔也可以下手,在在魔術師尚未羽翼豐滿長成之時將其扼殺在搖籃里,從此再不用關心什麼鬼谷子的預言,繼續他的遊戲人間。
同樣的,或許一開始是出於太過無聊,或許是對這樣毫無樂趣,找不到玩具的比賽產生了厭倦,惡魔一樣沒有。
剛開始出發點都不同,但背後他們選擇縱容和放肆之後的結果都是無法再下手。
宗九不必說,惡魔甚至還趕著上去救宿敵,口口聲聲說著只能死在自己的手裡,卻也無法掩蓋事情的本質。
預言可從從未提到過,他們在宿敵這個身份的同時,還會並存另外的關係。
「我傾向於這個預言有它的準確性,但如果有人想要惡意篡改或者隱瞞的話,那就不一定了。」男人輕蔑冷笑:「特別......如果那個人還是no.3的話,它的準確性就更低了。」
惡魔沒說的是,撇去這些,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鬼谷子的預言準確得可怕。
他就算真的被人打敗,心甘情願輸給了一個人,那個人也只會是魔術師。
「所以寶貝,這個預言明顯有問題。」
男人話音一轉,語氣重新變得甜膩起來,「某些人妥協的背後明顯不懷好意,不像我,我可是心甘情願被你利用,別無所求。」
惡魔很顯然非常懂得如何往自己臉上貼金。這一番話借用另一個人襯托出自己,絲毫不提之前他是怎麼樣饞魔術師身子,天天想把人往床上.運動拐。
聽到這裡,宗九終於品出對方的言下之意。
「按你的意思,你是知道了如果我拿到萬能許願券後,要許什麼願望了?」
「別著急,寶貝,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以後慢慢談。」
黑髮惡魔慢條斯理地梳理著魔術師銀白色的長髮,「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