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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化妝假面舞會是一個明晃晃的陽謀,也是一個明目張胆的挑釁。
作為另一方聯盟的首領,宗九不僅要從滿是偽裝的人群中找出惡魔來,還得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揭露他的練習生身份。
雖然他尚且還不知道主系統開啟這個明顯不利於自己盟友的行為是一個怎樣的訊號,但這回即便是陽謀,宗九也得上。
想通這一點後,宗九忽然一個挺身,猛然一下扎到充滿熱水和七彩泡沫的浴池內。
他在水底下遊蕩幾圈後,這才破開水面,五指成梳,將自己前額搭著的濕漉漉的額發撩到後腦勺,眯起眼睛跨出浴池。
雖說在審判日那個副本里遭遇了不少情況。但在宗九心裡,他一直都分得很清。
先前的確是好奇過該是怎樣的副本世界才能鑄造出no.1那樣充滿惡意扭曲的人格。現在知曉後倒也覺得不無道理,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極度相似的宗九反倒最能理解。
他和惡魔都是一樣的人,不會在意過往,不會被任何來自過去的陰霾所遮蔽。若是想要拿著這段過去往一個瘋子身上下功夫,那也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這段過往不過一段插曲而已,於他們之間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局面並無改變。
但或許也是有的。
宗九穿好衣服,拿起放在一旁的嶄新風衣,垂下去的眼眸晦澀不清。
像小惡魔坦誠成年體不捨得殺他一樣,宗九也發現,自己同樣無法下手。
在審判日裡他有著無數機會將小惡魔扼殺在最弱小的時候,可他一次次選擇了放任。
對於感情近乎為無的他來說,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難不成宿敵還能有心靈傳染不成?
白髮青年嗤笑一聲,為自己冒出來的這個想法,端起一旁溫度恰到好處的大吉嶺茶一飲而盡,在管家恭敬垂首下離開了房間。
等宗九走到走廊盡頭的會議室時,徐粟已經醒了。
他醒來後的狀況也不見得比昏迷的時候好多少,呆愣愣地躺在沙發上,也不起身,瞳孔渙散,已經失去了平日裡鬼靈精怪的光澤。
許森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旁觀者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來,徐粟甚至像在這短短几個小時之間長大了好多好多歲,靈魂也隨著許森的死一同遠去了,留下來的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白髮青年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比他還早來但卻沉默閉目不語的諸葛暗。
「怎麼?想乾脆一死了之是吧?」
宗九被徐粟這幅樣子氣笑了,「真該讓許森看看你這幅樣子。」
聽到熟悉的字眼,徐粟整個人從失魂狀態中猛然回神。
他張了張嘴,什麼都還沒說出口,眼淚就如同斷了線一樣簌簌下落,像條件反射那樣,止也止不住。
「行了,又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忘了驚悚練習生比賽第一名的獎勵是什麼嗎?」
徐粟已經,猛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像是求救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是一張萬能許願券。
主系統承諾,即便許下即刻成神的願望也能夠立馬實現的許願券。
如果是萬能許願券的話,想許願復活......一定也可以的吧。
想到這裡,徐粟剛剛好不容易亮起的眸光再度黯淡。
眾所周知,只有在最後一輪比賽過後,排位一百個練習生里第一名的那位才能得到萬能許願券。
徐粟有這個決心,也有這個勇氣,可他一想到那位大人,還有那麼多比他強得多得多的S級,心裡不免有些悲涼。
他清楚,九哥說的這個辦法是他最後的希望,不亞於重症病人掛著的點滴。即使知道死神步步緊逼,卻也無用地朝身體裡輸送著生理鹽水,飲鴆止渴。
「收起你那喪氣的表情,好好聽話。」
宗九拍了拍他的肩,「你大哥我呢,暫時沒有特別想許的願望,或許我心情好了,許願讓所有死在無限循環里的求生者就地復活也不是沒那個可能。」
徐粟一聽,如同坐火箭那樣從沙發山蹦起,竟是一下子跪到地上,直接給宗九砰砰砰磕頭,涕淚橫飛。
「九哥......我一定好好跟你!哥,以後您就是我親哥,你要我死,我絕對不二話!」
只要有希望,絕望者也是可以背負著希望繼續活下去的。
他們兩個在那裡對話,絲毫沒有注意到諸葛暗猛然睜開了眼睛,內里黝黑的瞳仁晦澀不清。
恰好宗九在這時轉過頭來,「看小徐一個人在這裡這麼難過,諸葛大佬明明先到卻坐著閉目養神,怎麼也不安慰幾句?」
諸葛暗斂去眸間的深色,淡淡地道:「我不擅長情感問題。」
「不會吧,你難道沒談過戀愛?」
宗九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對方,心想這傢伙也不像他一樣擁有情感缺失這等先天bug,看不出來還是個守身如玉的種。黑髮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重新閉上眼睛,冷冷撂下一句,「智者不入愛河。」
宗九:???
好傢夥,這話聽起來沒毛病,細想真是奪筍啊!幾乎把所有沉迷於情情愛愛的世人都給罵了一遍,末了還帶夸一句自己。
不愧是你,諸葛暗.jpg
作者有話要說:諸葛暗:好小子,口嗨就忘了之前答應過我許什麼願,這波空手套軍師可以的:)